遲星被鬆開,勾著頭低低喘著氣,一手撫上頭髮,把那些碎發向後抓耙著,聲音里含著意味不明的低笑:「你欲.望還挺大。」
此刻沒有監視的視線,遲星沒有裝得太過分,語氣閒散,那雙藍色的眼微垂著,在黯淡的燈光下呈現出流動著的墨的色澤。
何光塵陰沉地盯著他,遲星卻視而不見。
他從大衣口袋中摸出煙盒,兩指很靈巧地翻開蓋子,微勾著頭,去靠打火機口上跳躍著的火焰。
煙霧繚繞之中,遲星聽見了何光塵的聲音,古怪又沙啞,像是被淘汰的、壞掉的電報機:「你和他……為什麼靠在一起?」
透過煙霧,遲星能看見他微微顫動著的瞳孔,裡面還有一些仍未消散的金色復瞳——想必是索蘭博士說的解離反應的症狀。
「為什麼離開我,選擇他。」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遲星抬眼,淡粉色的唇微微張開,呼出一口乳白色的煙氣。
視線之中的丈夫面容冷峻,沒有任何表情,用一種冷靜的語調瘋狂地控訴著他和遲長林的接觸。
他知道了。
他的丈夫是一位蠻橫而不講道理、對他的獨占欲.望無比強烈的科研員。
只要他想,他可以做一切事情。
這是他手中能握住的最鋒利的武器。
於是。
遲星側過身,食指輕敲手中的紙質煙管,橘紅色的火星子隨著他的動作四散落下,順著兩人的大衣袖管滾落下去,勾連起一層隱秘的連結。
他的嗓音清冽好聽,尾音微微勾起,略帶埋怨地看了丈夫一眼:「那是我的小叔叔,你吃什麼醋。」
「光塵……」遲星像是在和丈夫訴苦一般,嗓音因為菸葉的浸染,變得沙啞而勾人,像是在誘導著對方,「反倒是聯邦那裡,剛剛又有人在看我們了。」
他踮起腳,目光緊緊盯著對方黑沉沉的眼底。裡面帶著一點火光的亮,如同深淵中由他親手點燃的一把篝火。
遲星絲毫沒有注意到丈夫身下生長出的紫黑色觸手,它們正狂亂地舞蹈著,幾乎在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地將他包裹起來、化為自己的血肉。
他像是最熟悉對方的、喜歡無理取鬧的愛人,雙手環住何光塵的腰身,對著他的唇,口對口地吹了口氣。
英式烤菸型捲菸的味道又苦又辣,他們交換了口腔中的尼古丁。遲星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以一種略帶誘哄的語氣對他道:「我不喜歡他們,我只喜歡被你一個人看,好不好。」
陌生的氣味與突如其來的觸碰,讓遲星被嚇得反射性往一旁退去。
身子移動幅度太大,整個人突然移出了椅子外,侍女皆未反應過來之時,失重感已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里。
他好像被人接住了。
「你想幹什麼!」
這是周鴻煙的怒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