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看向自己身後四處張望的殭屍:「這個意思是,他原本是人類?」
周醫生眼神飄忽了一瞬:「詭醫院又不是做慈善的,他入院的時候,半個身體都沒了……能活下來就不錯了。」至於因為接受治療導致的『副作用』,那是活下來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
「吼吼」「噼里啪啦」
高亢的吼聲跟東西破碎的動靜混在一起,但凡不是個死人都能被吵得從床上跳起來。
但周遭的熱鬧動靜對周正已來說,就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有存在感但不多。
對話聲飄入了他耳中。
一個熟悉的聲音問道:「有把握嗎?」
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回答道:「三四成吧,還是看在你能讓它半死不活的情況下多加了兩成,不然的話,就只有一成把握。」
「成功率太低了,有沒有成功率更高的手術方案。」
陌生聲音聽起來有點心虛又莫名理直氣壯:「我覺得可以試一試。病人不是獨立個體,而是某種通過特殊方式構建聯繫的活性生命,就算手術失敗,也能找到同樣症狀的病人進行下一次嘗試——畢竟理論上來說,這些病人都是同一個人。」
聽到這,周正已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盯著天花板看了兩秒,記憶在他眼前回溯,串聯起了一切——包括之前陷入臨時瘋狂狀態時,在醫院裡暴走的場景。
周正已拉開帘子,窺見了熱鬧動靜的來源。
常一坐著輪椅在病房裡『飆車』,身材魁梧、氣勢洶洶的殭屍一蹦一跳的追著他跑。
常一一個急轉彎,轟隆隆的朝著牆壁直衝而去,險些撞到牆時,一個大漂移,轉向了右邊,追著他跑的殭屍沒反應過來,『哐當』一聲,在牆上砸出一個大字型的坑。
看著不像是常一腿斷了,更像是賽車大賽挪到病房裡舉辦了。
周正已又轉頭看向『噼里啪啦』動靜傳來的源頭。
四個腦袋八條胳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湊在血水旁說著什麼,時不時伸手從血水中接過『魚缸』。
『魚缸』一到他手上,停滯生長的肉塊再度膨脹,『魚缸』上的裂紋肉眼可見的增多,發出即將破碎的動靜——然後被周醫生眼疾手快的塞回了血水中。
「道長,你醒了?」
輪椅『吱呀』一聲,在周正已的病床前來了個急停。
想起周正已上次醒來後暴走的場景,常一又操縱著輪椅急速後退,跟周正已拉開距離,警惕道:「你現在清醒了嗎?」
殭屍終於追上了他,圍著他轉圈圈,手舞足蹈,嗷嗷叫喚。
白桑側頭,聽見殭屍正嚷嚷著【再來一遍】。
周醫生轉過兩個腦袋看向周正已的方向,給出肯定的回答:「他已經恢復理智了。」
剩下那兩個腦袋還在跟白桑溝通:「手術時間定在什麼時候?你要是沒意見的話,現在就能做手術!」
周正已盯著那片血水看的時間稍微久了點,腦仁立馬一跳一跳的,幻覺幻聽接踵而來。
他挪開視線,關注另一個重點:「常一,你這麼快就交到朋友了?」
常一動了動手指,操縱著輪椅繞開擋在他面前的殭屍——殭屍似乎將這當成了遊戲開始的號角,嗷嗷叫著就沖了過來,常一當機立斷將輪椅的速度拉到了最高,再度開始了『病房飆車』的驚險活動。
風中傳來了他斷斷續續的聲音:「沒有——這是詭醫院的病人——白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你別追了……」
可見常一這個『飆車活動』多少有點迫不得已在裡面,當然,要說常一完全沒在這個過程中體會到樂趣,那多少有點口是心非。
周正已轉向另外兩個能溝通的生物:「你們在說給誰做手術?」
周醫生:「白先生帶來的第三位病人,即將徹底異化的活性器官。」
周正已:「不用找醫生,直接讓它異化,然後解決掉畸變物就行。我們之前都是這麼做的。」
白桑有不同意見:「周醫生說能治。」
周醫生同樣躍躍欲試:「我覺得它說不定還有救。」
「我們之前試過,」話說到一半,周正已突然問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這次就診的診費……」
周醫生假笑:「什麼診費?就我們跟白先生這關係,能跟他收錢嗎?」
但凡白桑對詭醫院來說不夠強,周醫生都不會是這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