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在這裡,所有科學、邏輯、理智、常識都沒有白桑的主觀意識有用。
確認周正已還『活』著後,趙活立馬轉向了另一個重點:「為什麼周正已成了Z-003的『客人』,但我們卻依舊被侍女忽視。」
王賀猜測道:「因為他符合了某個條件?比如說不是人?」
趙活:「同樣不是人,周醫生的情況可以作為參照物。也許,周醫生在它們眼裡,屬於關係不那麼和諧的……同事?」
周醫生比了一個大大的叉號:「誰跟它們是同事?我們之前在路上碰面的時候,它們有看過我一眼嗎?」
趙活:「說不定是你的『入職手續』不太正規,所以跳過了一些職場交接的環節。」
周醫生堅持道:「我是詭醫院的人!我是詭醫院……」
義憤填膺的聲音突然卡頓。
王賀隱約有種溫度驟降的陰冷感,但在噼里啪啦的雷聲中,又好似只是錯覺。
趙活也察覺了那股熟悉的異常感,白桑的名字就在嘴邊,隨時能脫口而出,打斷周醫生。但詭域像是卡住了般,在周醫生不斷卡碟重複的「醫-院-醫-院」聲中,噼里啪啦的雷聲反而愈發醒目。
微弱到難以察覺的對峙持續了幾秒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周醫生突然拔高的音調。
「Z-003會吃詭!」周醫生恍若從地獄爬回來的索命鬼,透著無邊戾氣,朝白桑的方向走去:「疼!好疼!你知道我有多……」
話還沒說完,就驟然被按下了暫停鍵。
趙活跟王賀沒敢扭頭,生怕不小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就跟著異化了。
謹慎起見,趙活呼叫了最不可能出現意外的對象:「白桑?」
白桑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嗯?」
趙活:「周醫生怎麼樣了?」應該還活著吧?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周醫生縮回了牆角,腦袋上的頭髮根根直立,散發著奇異的焦香味。
王賀:「他被雷劈了?」
趙活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一覺醒來換了個髮型。
白桑旁觀了全程,既沒覺得周醫生的動靜有多嚇人,也沒覺得他被雷劈有什麼不對,客觀的道:「他好像有點刺激到道長了。」
周醫生蹲在牆角,趙活和王賀將他團團圍住,用不算高大的身軀塑造出了銅牆鐵壁、無路可退的錯覺。
趙活:「你說Z-003會吃詭,到底是怎麼個『吃』法?」
王賀:「為什麼你能保持思想上的『獨立性』?是因為你還有一半留在詭醫院?還是因為Z-003的『吃詭手法』不熟練?」
周醫生不吭聲,趙活他們就繼續追問。
趙活:「你能感覺到你跟這片詭異的聯繫嗎?」
王賀:「你有沒有想轉行的衝動?比如說當護衛之類的?」
趙活問的口乾,剛想換個問題,忽而發現周醫生表情一滯,呈現出了明顯的應激反應——白桑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們身後,正饒有興致的盯著周醫生看。
白桑靠近後,周醫生就停止了喘氣,像是生怕喘氣聲太大,引起白桑的注意力一般。
而在白桑盯著他看了幾分鐘後,周醫生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一個腦袋「哇」的一聲嚎啕大哭,悲傷的不能自已,另一個腦袋滿臉絕望:「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好好的詭當著當著就被人扒拉成兩半了。我以為你帶上我是因為我醫術高超。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只是想隨身攜帶小零嘴。」
他響亮的抽噎了一聲:「你不是人,你沒人性,你惡毒……」這個詞在他嘴裡轉悠了一圈,被他咽了下去,聲淚俱下的控訴道:「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吃掉,變成龐然大物的一部分,每日每夜餓得撓心撓肺……」
隨著周醫生的控訴聲,周遭的溫度再次不正常的下降,室內的燈光晃動了一剎那,凝聚成手術室的模樣。
下一秒,噼里啪啦的雷聲再度擊潰了未成形的詭域虛影。
周醫生哭出了一個響嗝,中斷了沒說完的話:「不能說,一說就上頭,一上頭就想吃東西。」
趙活跟王賀交換了個視線,確認了一點——周醫生時不時展開詭域虛影,本質上是為了進食。
周醫生的話讓白桑有種熟悉的既視感,他看向腦海里的血色瞳孔,它半闔著眼,似醒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