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垣斷壁,無頭佛像身上殘留著拼湊的痕跡,只是腦袋至今仍然空缺,讓佛像看起來異常磕磣。
輪椅滾動,白桑在殘垣斷壁中轉了一圈,沒感知到詭域的力量波動,給他的感覺像是它光『活著』就已經用盡全力了,壓根沒有力氣對『訪客』做出反應。
如果說詭域的不死指的是這種不死,那白桑很難不懷疑這究竟是一種祝福還是一種詛咒……
確認它活著但還不如死了後,白桑就打算走人了,但臨行前,動作一頓,瞥見無頭佛像旁有個極為淺顯的腳印,當即止住了輪椅,仔細端詳佛像周圍的地磚。
地磚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腳印就留在離它不遠的位置,是一個腳尖朝佛像的姿勢,對方踩在石磚上的力道不大,以至於留下的腳印相當的淺淡,不仔細觀察都看不出來。
這個姿勢……白桑在腦海里構建了當時的場景,對方應該是在研究無頭佛像,而且態度相當謹慎,腳都沒踩實,是一旦有異動就立馬撤退的狀態。
既然腳印留在無頭佛像身邊,那對方應該是在佛寺變成斷壁殘垣之後進的詭域——如果是在白桑拆佛寺之前來過這裡,那這個痕跡根本不可能保留下來,早在白桑拆廟的混亂中消失了。
也不可能是當時在場的常一跟周正已留下的痕跡,他們當時的精神狀態無法支撐他們進行小心翼翼觀察佛像這麼精細的活。
那答案就很明顯了,在詭域關閉入口不對外開放的時候還冒險進來觀察佛像情況的人有且只有一種可能——辦事處在收集被Z-003帶走詭域核心的詭域情報。
確認了腳印主人的身份後,輪椅從詭域中消失了,出現在另一片荒野之中。
白桑仰頭看去,前方空無一物……哦,不是空無一物,一旁有幾個熟悉的營帳,還有人正在吱哇亂叫:「有東西過來了!是個大傢伙!完了完了,我們要死在這了!」
營帳里響起了另一個聲音:「我就說在這紮營不靠譜吧,離詭醫院這麼近,動不動就能遇到來找詭醫院看病的詭物,我們自打來了這之後,就沒個清淨的時候……」
「老大,快上!把外面那個糊弄走!」
「到底來了個什麼東西,怎麼壓迫感這麼強?我都快呼吸不過來了,說話的時候牙都在顫……」
「我靠!老大,你怎麼了?你怎麼撅過去了?老大你醒醒啊!老大——」
白桑撓了撓頭,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從營帳里飄了出來,但他還沒看清那究竟是什麼,那玩意就沒了。
營帳里雞飛狗跳的動靜止於一句話——「別搖了,我還沒死呢。嚷嚷得我頭疼……開門,外面是白桑。」
於是,什麼動靜都沒了,營帳晃晃悠悠的被掀開了,從裡面走出了個戴著眼鏡的人,跟白桑四目相對,對方身上的毛全炸開了。
「那什麼……我們……我們是辦、辦事處的。」渾身是毛、分不清男女的特派員如此說道。
他身後的營帳里探出個腦袋,剛想說話,瞥見白桑的模樣,嘎吱一聲倒了下去,身下迅速蔓延開一灘血跡。
帳篷里又響起了手忙腳亂的動靜,毛毛人推了下眼鏡,這才慢一拍的對身後道:「都別出來,你們不能看。」
白桑低頭看了眼手裡的鐵鏈,大概知道自己這會的形象不太正常,於是打消了跟他們聊天的念頭,直入正題:「我來看看詭醫院怎麼樣了,你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用管我。」
說到這,白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最好一直待在帳篷里。」
說完後,白桑握住天子劍,清脆的劍鳴聲陡然響起,好似在歡呼雀躍。
下一秒,前方的空地輕輕一震,顯露出若隱若現的醫院建築。
白桑剛提起劍的手一頓,將天子劍放回膝蓋,隨後輪椅轉動,徐徐朝前方駛去。
身後傳來了特派員們自以為小聲的對話。
「窺光,發生什麼了?我怎麼好像聽見劍鳴聲了?不會是天子劍在響吧?」
「我看不清,但詭醫院出現了。」
「什麼?詭醫院出現了?不是說它封閉入口不跟外界接觸了嗎?」
「白桑都提著劍來了,它要是再不出現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窺光,白桑走了嗎?」
「走了,我看不到他了。」
「好好好,那你趕緊跟我們說說,你看見的白桑什麼樣?是不是跟資料上說的那樣,血海滔天?」
「不知道,我看不清。我就看見了一坨五顏六色的東西,刺得我眼睛生疼,再看一會就要過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