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輪『月亮』遠比他想得更特殊。
這麼想著,周正已放棄了等著看樹人能不能長到『月亮』上的念頭,琢磨起了自己要怎麼才能離開這。
白桑說走就走確實灑脫,但周正已沒法這麼灑脫——他既不敢直接往白霧裡一跳,也沒法跟樹人溝通,要是靠雙腳走回去的話……
周正已環顧四周,在樹人持之以恆的努力下,樹梢頂端早已深入白霧之中,根本看不到距離地面有多遠。
壞了,這下成耐力賽了。
周正已多出來的那幾隻腳不太安分的在樹幹上游離,帶動著周正已在樹幹上走來走去,稍稍顯露出了幾分主人的焦慮。
就在周正已打算動身時,那幾個特殊詭物鬧出來的動靜突然消停了,嘭嘭嘭的砸地聲不再響起,立馬引起了周正已的注意。
他扭頭看向怪鳥,就見怪鳥和長著頭髮的紙人以及小號樹人都傻站在原地,仰頭看著天空的方向。
經驗豐富的周正已下意識懷疑是天空上出現了什麼超出認知的存在,對它們造成了認知衝擊。
但下一秒他就反應了過來,擁有理智的人類才會受到認知衝擊出現精神異常的狀態,而在場這三個全是疊加了多次畸變狀態的特殊詭物,能直面白桑的存在,怎麼可能會中招?
意識到這一點後,周正已跟著抬頭看向天空,然後也跟小花他們一樣,傻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上空……的文字。
血月下方懸浮著一行清晰的文字,看起來像是血霧拼湊而成的,有一種非現實的美感。
但讓周正已愣住的是這行文字的內容——【當前區域危險係數較高,檢測到您的生存概率正在不斷下降,請立刻跟隨指示離開該區域。】
周正已第一時間懷疑是自己終於瘋了,緊接著聽見了怪鳥那邊的動靜,怪叫聲跟凌厲風聲一併響起。
周正已還沒反應過來,尖銳鳥喙就已經迎面而來,伴隨著噼里啪啦亮成一片的電網,周正已被怪鳥甩到了背上。下一秒,怪鳥彎下身體,然後猛得向前一蹦,精準的落在了某塊樹幹上。
樹幹迅速移動,在風馳電掣中,周正已的七八隻手亂七八糟的拽住了身邊的其他東西,才沒讓自己被從怪鳥身上甩下去。
十來分鐘後,前行的速度慢了下來。
周正已才發現自己一隻手拽著怪鳥腦袋上的眼球,把眼球拽出了老遠,眼球後連著一根長長的血管,一路伸到怪鳥的眼眶中。
一隻手拽著紙人的頭髮,頭髮密密麻麻的伸進了他的血肉之中,反被周正已的血染得通紅,血色一路蔓延到了紙人頭上,硬生生給紙人換了個發色。
剩下五隻手全拽在小號樹人身上,導致組成樹人的鬚根跟他的手糾纏在一起,形成一個密密麻麻的電網,噼里啪啦的將小號樹人身上不斷伸出的鬚根劈得粉碎,這個過程循環往復,鬚根不斷的長,電光不斷的亮起,誰也沒能奈何得了誰。
唯一正常的那隻手什麼都沒抓,垂落在周正已身側,稍稍動了一下,又止住了。
這些多次畸變的特殊詭物的殺傷力太高,哪怕只是靠得太近都容易出現問題。
周正已本想把這亂成一團的局面解開,但緊接著就意識到了怪鳥還沒停下,他們還在『逃命』,眼下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
身後是還在生長的巨樹,身旁是無盡的血色,在怪鳥的疾馳中被模糊成了分辨不清的馬賽克,而前方也同樣是一片濃郁的血色。
他們本該分不清路,但事實上……周正已微微抬頭,看到了懸在天空之中的那輪明月,明月下方的文字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箭頭,指引著他們前行的方向。
之前看到的那行字好像是說真的,這麼說的話……周正已一邊盯著箭頭看,一邊想道:生存概率正在不斷下降是什麼意思?是在提醒我們這裡馬上就要出現什麼意外了嗎?
但這裡能出什麼意外?白桑不是還在呢嗎?等會,白桑去哪了?他人呢?
周正已腦海里閃過一堆念頭,突然橫插了一個格格不入的結論:這些特殊詭物也能看懂那行文字?不然沒法解釋它們突然行動一致往外逃命的行為。
他又開始琢磨血月跟那行提示的聯繫,身下一震,那幾隻原本快鬆開的手猛的又拽住了眼球/頭髮/鬚根,第一時間藉助『外力』穩定住了自己後,周正已才尋找起了震動的來源。
其實不用張望,只需要視線往後一飄就能看見『罪魁禍首』——血色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血水,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流動的海,朝著四面八方延伸,吞噬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