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這個結論後,白桑隱約感覺哪裡不太對,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他若有所思的盯著《遵王令》看,猛得從標題中得到了靈感。
因為冊子封面上寫著《遵王令》這三個字,所以看完主墓室壁畫的白桑下意識的認為,冊子裡的內容是壁畫上那個被葬入墓穴的王者生前所頒布的命令,又或者說是某種近乎遺囑的存在。
而第一頁翻開後的內容也佐證了這一點。但問題在於第二頁翻開後的內容對不上,什麼『遺囑』能記錄人死之後的感受?總不能是鬼拿著筆寫的吧?
當然,如果非要說是遺囑的話,也能強行解釋那三行字描述的是死者生前進行自我反省時的心理狀態。
但白桑剛剛才親身體驗過『我與我,周旋久』的字面含義——血池中的他與門外的他,都是真實存在的個體,只是一個被困在了主墓室,想出出不去,而另一個被攔在了青銅門外,想進進不去。
這個短暫且滲人的體驗讓白桑十分果決的劃掉了《遵王令》是遺囑的可能性,進而鎖定了它的不對勁。
它或許與Z-003存在某種關聯,但卻未必是當初被葬入主墓室的王者所留下的遺物,它身上的秘密遠比白桑想得更多。
好似感知到了白桑對它的定義,薄薄的冊子封面上的文字忽而模糊了一瞬,遵王令這三個字在白桑面前扭曲成了無法分辨的模樣,就像是這個冊子的存在一樣,不知來處、無法探尋。
白桑用感知在冊子上轉悠了一圈,楞是沒找到能下手的地方。不管是在物理層面還是在詭異層面,這個冊子都呈現出了渾然一體感,活像是一隻沒有破綻的鐵王八,不透露任何有效信息。
白桑把冊子塞回衣服底下,想起他之前試圖跟周正已他們描述『遵王令』,結果這三個字說出口自帶馬賽克不說,還差點把周正已他們送走的場景,意識到一切早已有了提示。
只是當初的白桑並沒有意識到它遠比他們猜測得更不同尋常。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如果不是Z-003的附屬產物,那為什麼會出現在祠堂?還恰好被他找到了?不會就是衝著他來的吧?
如果是衝著現在的他來的,那還能理解。但他找到這個冊子的時候,還沒進墓呢,就是一個普通人……
白桑的腦海里轉悠著得不到答案的問題,驅動輪椅,重新回到青銅門前。視線特地避開了那具白骨所在的位置,草草打量了一圈主墓室。
主墓室里的血水沖刷了所有痕跡,牆上的壁畫倒是隱約可見,只是隔得太遠沒法分辨壁畫內容。
看起來跟白桑上次進的主墓室沒什麼區別,但白桑之前還能從門縫裡鑽進去,這次卻被攔在了門外,可見主墓室的情況絕對出現了變化。
白桑看向前方微微敞開的青銅門,在即將穿過縫隙時,一片無形的空氣牆攔在了他面前。
白桑往後退了一步,仔細打量青銅門,從門敞開的縫隙角度到門上那些不知道何時消失的雕刻痕跡,它現在看起來像是一扇更普通的門了。
青銅門對主墓室的封鎖正在減弱?
想到這種可能,白桑的眉梢不由皺了起來,詭域核心的失控會跟這事有關嗎?
為什麼青銅門對主墓室的封鎖會減弱……這個問題剛出現在白桑腦海里,那座消失的遊戲化詭域突兀的從備選答案中浮現了出來。
無法被殺死的詭域,在Z-003消化了它的詭域核心和詭物後,徹底消失了。它死了嗎?還是說,它真正意義上的成為了Z-003的一部分,於是打破了正在周旋的『我與我』之間的平衡?
吸收詭域核心的能量與吸收一座完整的詭域帶來的差距是巨大的,前者像是涓涓細流,能緩慢且長期的為Z-003提供能量,後者像是一座湖泊,一口氣吞掉只會讓Z-003瞬間吃成一個大胖子。
眼下的問題是怎麼才能讓詭域核心平靜下來。
白桑環顧四周,青銅門前的墓道被血水沖刷得十分徹底,守山人的屍骸早已不見了蹤影,唯一算是線索的只有眼前這扇巨大的青銅門。
白桑試著伸手推了下青銅門,微微敞開的大門巍然不動,哪怕白桑試圖用Z-003的力量去關上那扇大門,也沒用。
青銅門與主墓室是一體的,都是詭域核心的一部分,Z-003的力量無法作用在詭域核心上,就像是人無法用繩子勒死自己一樣。
留在門外沒法做些什麼,那在門內呢?
白桑看向門後的那具白骨,白骨在他的注視下長出血肉,在他的注視下『活』了過來。
目光相接的下一秒,被他注視的那個人變成了坐在輪椅上的自己,他貼在青銅門上,冷笑著注視著白桑,像是一個披著皮的非人生物,任何見到他的人都不會將他錯認成白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