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件套那類的簡餐他瞧也不瞧,先不管菜色如何,就沖那三元及第與金榜題名的餐名,他也要吃一頓好的!
但最吸引盧昉的其實是招子上的字。
姚小娘子不知是尋何人寫的,寫得極好!觀其筆法,此人的字幼時臨摹的必是顏體,但又漸漸寫得有了自己的風度。在盧昉眼中,這字既有顏真卿那豐潤沉著的筋骨,所謂豐肌附骨,內藏肅穆之氣。可又不僅僅如此,他筆下還有股宛若天成的鋒芒,仿佛寒冰之下內蓄沸血,用筆不輕浮、不薄弱更不纖巧,線條飽滿、行中有留,看似恬淡平和卻又氣凌飛寒。
「好字啊……」盧昉看入了神。
直到晨鐘驟然敲響,盧昉與孟程林三人才從這副難得一見的好字里猛地回過神,匆匆瞥一眼每類食單旁那筆畫稚嫩的畫兒,慌忙選定餐食。
這每一幅食物小畫都畫得極有童趣,畫筆並不流暢,甚至還有斷點,卻勾勒得逼真貼切,是一種從沒見過的獨特畫風。
只是與這筆墨精熟的字相比,畫便顯得如孩童執筆一般天真,兩廂組合,起初看著怪,仔細賞了一通下來,竟看得愈發順眼了,好似這食單本該如此,如同世上諸多相對之物那般,黑與白、紅與綠,深淵照月光,互補互生,令人難忘。
晨鐘敲得越來越急,幾人來不及多想,隨意點了幾樣,付了錢便擠出人群拔足狂奔。
盧昉抓了幾份「三元及第」藏進書箱裡,等跑進了國子監後門才發現自己光顧著看那字了,取餐時都沒與姚小娘子搭話!甚至也沒留意看她!
盧昉呼哧呼哧坐到座兒上,倒在桌案上說不出話只能狂喘氣時,心裡不禁漫上了一點茫然。
所以他到底是為什麼去買朝食的?
孟博遠拉著林維明、程書鈞,也終於趕在朱炳進學齋前趕到,三人方才也買了朝食,不同的是孟博遠買的金榜題名全家福,程書鈞和林維明都只點了二件套簡餐。
學齋里也不僅僅只有他們三人買了姚家的朝食,當時他們來得最早,但等他們買好時,忍不住被這巨幅食單吸引駐足的人已經在身後圍了一圈,不過大家都光顧著看這字了,好些人被突然敲響的晨鐘嚇得沒買便跑了,有的也是隨意買了個最簡單的便走,來不及多看。
姚如意傻在當場。
她是眼睜睜看著鋪子前人越聚越多的,還興奮地想今兒的朝食只怕很快便能售罄了!沒想到人是越來越多了,但是都在專注地看牆上的食單,看得聚精會神不說,還相互討論,甚至有人手都拿起來比劃了。
等他們都看夠,鐘聲也響了,於是人人作鳥獸散,跑得一個不剩。
她這食單的確寫得很成功,吸人眼球,但人雖然被她的大招牌吸引來了,但賣得竟然比平時還少!
她側頭看了眼剛回去換了身衣裳的林聞安,又低頭看看自己用棉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但還有大半沒賣出去的朝食,哭笑不得了。
失策了,早知道還是叫阿爺寫的,她實在沒想到,居然還會因字寫得太好看而耽擱生意了!
這可遭了,還剩下了這麼多。
姚如意難免有些沮喪,坐在支開的窗口邊,望著巷子裡的學生越來越少,晨鐘已經打過了,沒來及進後門的學子更加沒心思買朝食,都哇哇亂叫著,如一股旋風般從她面前刮過。
林聞安見她捧著臉唉聲嘆氣,便踱步過來問道:「怎麼了?」又往她面前那被厚實棉被蓋住的大籮筐瞄了眼,一猜一個準,「……生意不好?」
姚如意卻搖搖頭,這是她的生意,也是她的主意,林聞安又沒錯,他人已很好了,他幫她寫了一晚上,耗費了不少精神,怎麼能怪他字寫太好呢?更不應當對他抱怨。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責任自己背!這有什麼的,一時滯銷罷了,今兒虧的,明兒再努力掙回來便是!
外婆說過,天不會塌的,何況她生得那麼矮,塌了也輪不著她頂著。
臭外婆,整日笑話她矮。
若不是生病,她一定能長得更高的!
被有脾氣就發、有飯就吃、有淚就流的外婆一手養大的姚如意,與外婆一般也有副大心臟,一向惆悵也是只惆悵一會兒的。畢竟若是看不開,上輩子拖著那麼一副破爛身子,早跳樓了。
她再回身時便已揚起笑臉來,見林聞安今兒穿得格外不同,不由訝然問道:「二叔這是要出去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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