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畹要分給他們倆,還被俞嬸子訓了頓。
「跟自家爹娘客套什麼!你只管把自個養好了,比給我和你爹吃龍肝豹肚都管用。快趁熱吃!牛肉便要趁熱才好吃。」
俞守正也在旁邊用力點頭,他也贊同好東西都給女兒吃,閨女這些年受苦,合該補養。他多啃啃骨頭正好,年歲大了,正是練練牙的時候。
何況還有湯呢,牛骨湯燉出來多鮮哪,蘸著饃饃吃,吃得他一晚上肚子都又飽又暖,夜裡睡覺手腳都熱乎,湯婆子都省了。拌著俞嬸子聲如驚雷的鼾聲,俞守正都能睡得一夜香甜無夢。
俞九畹起來洗漱完畢後,便進灶房給俞嬸子幫襯,還沒開始上手,就又被她趕雞似的往外攆,說是柴火嗆人,進來做什麼,省得咳嗽。
她又只得出來院子,想幫她爹喂喂鳥,結果那隻彩毛鸚鵡一見便撲棱著嚷:「混帳東西!」
俞九畹眯了眯眼,叉腰道:「你罵誰呢?」
「好個殺才!混帳!沒卵子的!」
給俞九畹氣得指尖直顫,指著那在鳥架上得意洋洋、拍著翅膀跳來跳去的扁毛畜生,放狠話道:「你等著,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隔壁把汪汪抱過來,看你還敢猖狂!」
她正準備氣呼呼去搬汪汪制裁那可惡的鳥兒來,才走出家門便驀然驚覺,她自個怎麼跟個孩子似的,還有心思和鳥吵架了?
俞九畹不由怔在門檻處,半晌,自嘲而笑。
還真是回了家,人都變得孩子氣了。
罷了,回頭真被汪汪捉來吃了,她爹恐怕能把長城哭倒。本想轉身回屋,卻瞥見斜對面知行齋那文房鋪子敞開的窗子處,姚如意正托腮望著巷子發怔,那眉尖若蹙的模樣,一瞧便是有事兒。
俞九畹心下一動,含笑走了過去,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一大早沒睡醒呢?發什麼愣?吃朝食了麼?」
姚如意恍然回神:「九畹阿姊早啊。」
俞九畹笑道:「不早了,是我瞧著他們如今都不來借書了,今兒便躲懶了。等我吃了朝食就過來。」
姚如意便笑:「不必著急,一會兒敲了鍾,人更少了。」
俞九畹點點頭。如今她多在書齋整理典籍,錄冊歸檔,偶見破損便修補裱褙。是真的很清閒,如意便也與她說了,她身子不好,每日不必那麼早過來,多歇息歇息。
更何況,自姚如意那《三年進士五年狀元》開售,如今國子監那些書生們皆似著了魔,成日裡都在伏案解題,做完交與姚博士批閱挨了訓斥,又哀嚎著回去重做。因此,夜裡知行齋便時常傳來各式各樣的嚎叫聲,不知情的還當裡頭養了一群豪豬呢。
說起這書,她昨日也忍不住跟孟博遠借了一本讀,竟然也讀得沉浸在其中,這般精妙的書卷,她讀完都覺著自己有信心下場科考了似的,簡直不像這麼短的時日能編纂出來的書。
但她其實知曉,這本書想排布成什麼樣兒、每一塊大致要放什麼內容,以及去盯著雕版坊開板書,都是如意在忙,姚博士和姜博士只負責他們力所能及的那些,其他所有幾乎都是林聞安親自替她勘校、捉筆的。
甚至許多歷年殿試的考題,國子監也沒有存檔,朝廷更是從未對外公布過的,也是林聞安攜著那書冊,進宮跟官家要來的恩典。這本「三五」最後能做得這般圓滿,從一開始便不僅僅凝聚的是如意的心血。
至於人為何如此盡心盡力……念頭一閃而過,俞九畹便笑著追問道:「你方才怎麼了?見你蹙眉,可是有心事?」
姚如意耳尖微紅,但她一人枯想了許久,卻不免患得患失,於是也很想尋個人說說話、排解排解。否則,她要被自己悶死了!
躊躇片刻,她便撓了撓臉頰,小聲道:「不是我,我倒沒什麼心事,是我識得的一位友人,她近來很有些煩憂……」
俞九畹眨眨眼。
姚如意怕她不信,又強調了一回:「真不是我,真是我的友人……」
俞九畹實在憋不住,正想笑呢,就見小石頭著急忙慌自林司曹家門裡哭喊著奔了出來,因太急了,剛跑兩步還重重摔了一跤,但他絲毫沒有猶豫和停頓,慌忙爬起後,立即又往外沖。
姚如意和俞九畹相顧色變,也急急趕過去。
一定是英嬸子要生了!
第54章 不當叔 你吃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