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戛然而止,女孩驚愕地用手捂住嘴,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已經異化徹底的眼鏡男,他的眼鏡鏡片,一片已經因為打鬥而掉落, 而另一片的玻璃也四分五裂、搖搖欲墜。
他猛烈地搖晃著頭,手指扭曲地在地上用力抓著,就算指尖磨出鮮血、指甲劈裂, 也沒有停止。他面目猙獰,嘴裡不斷發出嘶吼聲。
柳清曜拿劍的手往後撤了撤, 腳也有想要鬆動的跡象。喪屍感受到挾持力的減少, 又開始掙紮起來, 不停地揮舞著手臂,甚至能聽到磨牙的聲音。
柳清曜看向女孩說:「你擔心你朋友?那給你,你來踩著, 只要不讓他咬人就行。」
女孩連連後退幾步,她搖著手,聲線帶著顫抖:「我、我不敢。」
在本能地害怕之餘, 還夾雜著無盡的懊惱和悔恨,女生無助地蹲下身,獨自不停地呢喃道:「怪不得……他主動說要保護通訊設備,藉機避開我,躲進暗屋。還和我說沒有必要千萬不要打開暗門,也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原來......原來,他早就發現自己被咬了。」
女孩的身子無力地癱軟下來,半跪在了地上,聲音哽咽:「為什麼要保護我啊,本來該被咬的是我啊。為什麼要騙我說自己沒事,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見證末世結束的嗎?」
可不管女孩如何聲淚俱下,她口中的那個人,早已變成聽不懂任何話的怪物。喪屍的腦子裡只有食物,他們可以拋棄一切人性和情感,讓腦子和身體完全臣服於野獸的貪念。
柳清曜有些動容,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以作安慰,隨後指著地上苟延殘喘的喪屍,問道:「你想怎麼辦?放走還是......」
「給、給他個痛快吧,還能......減輕點痛苦,我就不看了。」女孩拒絕了小四扶她起來的手,她毫不矯情地自己爬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背過身仰頭看著天花板,儘量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她擦拭著眼角的淚痕,有些抽噎、帶著濃厚的鼻音說:「處理完,快點和我上樓,真的不能耽擱了。」
交代完一切,她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店鋪外面滲透進來的光很多,她在一步步走向光去、走進光里。
但是,總會有人被永遠留在黑暗之中,不管他是否願意。
柳清曜手起劍落,速戰速決。他彎腰拾起,眼鏡男彌留下的粉色晶核,只有指甲大小。
「看這色澤,咬了眼鏡男的喪屍實力可不容小覷。」容長風湊近看了一眼,想接過晶石仔細把玩。
不料,柳清曜拿晶石的手躲了一下,說:「別拿。」
「???」
容長風有些不解,他小聲道:「不就是一塊晶石嗎?為什麼不能碰?」
「不是不能碰,我還以為你要拿起來收進兜里。」柳清曜將晶石遞到容長風手邊,說道:「要看就快看,一會兒就沒機會看了。」
「什麼意思啊,清曜是很喜歡粉色晶石嗎?我家裡還存了好多,這顆無論是色澤還是品相都很一般。為什麼執著於它啊?」容長風撓撓頭,還是不理解。
柳清曜從眼鏡男身上撕下來一塊還算乾淨的布料,小心翼翼將晶石包好。
旁邊站著的容長風眼睛都瞪大了,他的聲音氣到卡頓,指著眼鏡男說:「不是,他到底有什麼特殊啊?」
「雖然它對你我來說很普通,但對其他人來說沒準很重要呢。就算只能留個念想,也比什麼都沒有要強上百倍。」柳清曜收好東西,嘆了口氣,也往外走去。
「其他人?」容長風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原來是要給嘴硬心軟的小姑娘帶的嗎?他低頭被自己蠢笑,自己怎麼能想得如此奇葩。
善良又赤誠的清曜啊,真是一個頂好的人。他快步追上柳清曜,並肩走向出口。
門口處的女孩已經開始催促了,她神情淡然,僅僅眼尾有點紅,聲音略啞但也算正常:「怎麼這麼久?快點和我上樓吧,我們走樓梯間。」
話音剛落,就頭也不回地往樓梯間走去,柳清曜大步向前,走到她身邊,將包裹晶石的布料遞給她。
「吶,給你的。」
「幹嘛,無功不受綠。」女孩低頭瞧去,原來是一塊布料,她鬆了一口氣,彆扭道:「我沒哭,不用擦眼淚。」
「我知道,但這個目前只能屬於你。你就拿著吧,打開時小心一點,裡面有東西。」柳清曜拿布料的手往前送了送,示意女孩接住。
女孩有些狐疑,伸著遲疑的手緩慢接過布料,她好奇地小心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