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們好容易將嚷嚷著要出去殺魔修報仇的弟子們勸了回去,又安撫千嶂夕叫她不要操心,近日讓弟子們儘量不要出門便是。
但千嶂夕還是出了書院,去尋那周家魔修——周凰。
周凰此時尚且生澀,知道自己對抗不了大能,一路便想盡辦法地磨練自己、不擇手段地增強實力,進步之神速十分駭人。
千嶂夕找到她後只跟了數天,「絕不奪舍」的想法便一日比一日動搖。
她從未見過有人可以這樣修行,今天還剛剛學會爬,明日卻已經知道該怎麼跑。
哪怕無人教導、引領,周凰僅憑觀察與模仿也能如同天授地學會一切,並下意識地調整至完美。
可周凰的歲數並不小,既然在周家這樣的世家內出生,為何到這個年齡才突然開竅?
千嶂夕終是忍不住上前攔住了她。
周凰外表五六十歲,兩鬢斑白——這是她開始衰老之後才修行有成的證據。
此外,她臉上還斜著一條陳年舊疤,像是猙獰的老蜈蚣橫跨過她的鼻樑。
「你是誰?」周凰並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十分謹慎地問。
千嶂夕只道:「是你殺死之人的師姐。」
周凰聞言瞭然,冷笑一聲擺出迎戰架勢,一句廢話沒有:「來吧。」
千嶂夕並未移動,而是問出心頭疑問:「你有這般天資,為何到中年才開始修行?」
「老天這幾十年眼都瞎了,剛剛才睜開吧。」周凰無所謂地說,「我在周家因為修為低微被欺辱這麼多年,以為要窩窩囊囊地死去,沒想到死前還能殺這麼多周家的畜生,不虧!」
周家家風,那也是臭名昭著,大家聽了都搖頭。
「師出一門,有如手足,你替手足報仇,無錯。」周凰喝道,「生死一戰罷了,來!」
千嶂夕與周凰鏖戰一場。
一方根基太淺,一方修為衰退,硬是不相上下地打了個血肉橫飛,最後千嶂夕是仗著自己儲物戒里丹藥、法寶足夠多,才硬生生將周凰磨死。
周凰死前,千嶂夕有些愧疚,便問她是否還有心愿未了。
周凰只道「太多」兩個字,便身死道消。
千嶂夕精疲力盡,仍不得不打起精神布下結界,再傳訊讓白令先前來。
白令先來得很快,顯然一直在附近觀察。
他看著周凰的屍身,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千嶂夕瞥他一眼,道:「你的秘法,是不是也能改變肉身樣貌?」
「正是。」白令先回頭一禮,「是否要將她調整成你的模樣?」
「五分像我即可。」千嶂夕道。
肉身固然會受神魂一些影響,但屍解後畢竟是換了個人,怎麼可能和從前長得一樣。
二人立下血誓,約法三章。
千嶂夕不可殺、傷、害白令先,否則將立刻還諸己身;白令先不動手腳,且不可以任何辦法將奪舍一事透露給任何人,一動心思,當場暴斃。
白令先這才鬆了口氣,恭敬地笑道:「好,那我這便開始了——只是畢竟是秘法,可否請道友離遠一些?」
千嶂夕本就不感興趣,拉開距離後便在旁入定護法,白令先則開始施展秘法。
數日過去,白令先將修改後的屍身交給千嶂夕,便提出要離開。
千嶂夕確認過肉身沒有問題,又似不經意地問:「你為何非要周凰死不可?」
周凰只要繼續作惡、繼續變強下去,總有一日會自取滅亡,白令先不是周家人,面對周凰此人又何必急得火燒屁股。
白令先笑了一下,簡潔地答道:「情債。」
那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千嶂夕並不在意。
白令先這小人最是惜命不過,不會暴露這個秘密。
秘法調整過後的新肉身也確實好用,千嶂夕聲稱自己屍解,消失數十年後回到六合書院,人人只贊她是更上一層樓,無一人發現她是「奪舍」而非「屍解」。
一切都很完美,千嶂夕逐漸放下了心。
只不過很偶爾的情況下,她也會想起星玄度的那句話。
「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你最想要的那個結果」,那究竟是什麼意思?
……
鼎元峰就在眼前了。
千嶂夕的神識遠遠便捕捉到兩個人影。
一個是岑無月,另一個是蘇藝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