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三年前,千嶂夕出手於鼎元峰斬殺周凰,隨後便離開書院進行屍解。
白令先在這之後也重新開始露面行走。
二百三十年前,千嶂夕攜從前更為強橫的實力與資質重新出現,繼續做她的六合書院五百年來第一人。
……
這樣一看,其實一切都很明了了。
唯一的問題是岑無月還不能確定千嶂夕究竟知道多少,是大概幾成的加害者。
畢竟,岑無月剛入六合書院那天,千嶂夕問那句「周妲莫非是周家人」時,眼神表情可都是相當不知情。
——
一切串聯在腦中進行,也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岑無月笑著將沈述的劍重新納入劍鞘,又收回儲物鐲中。……引來曲燃一個像是在罵人的眼神。
和岑無月完全不同,曲燃和千嶂夕都緊握著各自的兵器,渾身靈力維持在最敏銳的狀態,神識互相鎖定,劍拔弩張,好像下一瞬就要開打。
「嶂夕師姐其實並沒有屍解,對吧?」岑無月語氣輕快地問,「很難想像運氣如此之好,一次便選中這樣完美的轉世肉身呢。」
千嶂夕的氣息驟然一緊!
曲燃的眼神也猛地發狠!
同時沐浴在兩個人的凝重殺機之中,岑無月卻很淡定。
她從儲物戒里掏了掏,找出一個蜜橘,邊剝邊說:「奪舍,對吧?」
如果只是找到了什麼神醫、學習了什麼秘法,千嶂夕根本沒有必要仍舊向所有人宣稱自己進行了屍解,只要說實話即可。
所以她用的一定是一個無法公開的辦法,卻又和屍解很相似。
那就只能是奪舍了。
三兩下剝完橘子,岑無月直接一整個塞進嘴裡,嚼嚼咽下去。
千嶂夕澀聲道:「……你果然知道了。」
岑無月笑眯眯道:「白令先讓你來的,對吧?」
她只需要稍稍表現出一系列「沉思」「恍然大悟」「震撼」「竭力遮掩」的表情變化,白令先就會自己把一切都腦補完,然後覺得非殺岑無月滅口不可。
保險起見,岑無月離開書院時特地跟守衛說了自己要去鼎元峰,白令先跟在後面一問,知道這個地名,肯定慌神。
但白令先又不是會自己冒險的人。
一來,岑無月叩過天門,那大小也是個實力的證明;二來,有謝還在一旁當輔佐證據,讓眾人都對岑無月的實際實力嚴重進行了高估。
因此,白令先最好、也是最快的辦法,就是趕在論道會期間讓千嶂夕出手殺岑無月。
岑無月算好時間,把蘇藝桐、千嶂夕、曲燃都湊到鼎元峰下,可不止是為了殺……啊不是,不是為了見一個蘇藝桐。
蘇藝桐的死純屬意外,曲燃和千嶂夕各占一半的責任。
「……」千嶂夕沒有再回答,而是舉起兵器道,「看來,你們倆都得死在這裡了。」
岑無月又從儲物戒里掏了一物出來,夾在指間把玩:「白令先對你說,你用的身體是『周凰』,對吧?」
千嶂夕沒有回答,但她略顯愧疚的眼神已經給了岑無月答案。
那其實甚至能算得上無辜嘛。
——當然,只以岑無月「只管自家師門死活」的標準來評判。
旋轉的箭矢在岑無月指間被夾停住。
岑無月嘆了口氣,以靈力構造出一張弓,箭搭其上。
千嶂夕立刻搶上前來,而曲燃罵罵咧咧地上前阻攔。
岑無月將弓拉滿,道:「二師姐,勞煩你即刻去一趟六合書院,讓白令先在眾人面前坦白與周凰有關的一切。」
最後一個字落下後,她鬆開手指。
箭矢的速度比念頭更快,幾乎在岑無月鬆手的那一瞬間便化作一道光沒入千嶂夕體內,而後者立刻轉身掉頭,向六合書院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擊落空的曲燃:「……啊??不打了?你怎麼解決的??……等等。……你剛才叫千嶂夕什麼???」
「很神奇吧,」岑無月又拿出第二個蜜橘,邊剝邊道,「即便已經奪舍,但她的身體仍然是『周妲』。」
「什麼意思?」
「有人偷梁換柱嘛。」
「誰?換了什麼??」
「咦,這還不夠詳細嗎?」
曲燃怒極,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劈手搶走剛剝好的蜜橘,很兇地直接在掌心捏爆,破口大罵:「你這樣解釋鬼聽得懂?從頭開始講啊!!」
第61章
白令先有些不安。
即使千嶂夕同意殺岑無月滅口, 即使她已經出發,他內心仍有些惶惶。
已在論道台上消耗數日的千嶂夕會是岑無月的對手嗎?
萬一千嶂夕輸了,死在岑無月手下, 那岑無月會掉頭來殺他嗎?
就算如傳聞那般, 岑無月真的不殺人, 那她會不會將自己所猜到的事情公告天下、作為報復?
岑無月既然會特地挑一個千嶂夕無法抽身的時間前往鼎元峰, 就說明她內心絕對已經有所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