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還強自鎮定地為自己辯解,「你不明白,她很有說服力。」
「我明白,」岑無月道,「你聽誰說都這麼想。」
謝還不滿道:「我哪有那麼好騙?」
他得到了岑無月一個憐愛的、好像在看小動物的眼神。
謝還立刻較真上了,據理力爭:「除了你和真君,我沒有被別人騙過啊?」
「其他人沒膽子騙你罷了。」岑無月道,「不信?來,我證明給你看。」
謝還嚴陣以待:「來吧!」
岑無月說:「其實你最開始會遇見我,就在我的計劃之中。」
「啊?」
「你身上有舍縛,不是嗎?因此你會對他人身上的舍縛多投注一絲注意力。哪怕你只是路過我身邊,都會關注到舍縛、進而發現我非人類,來向我搭話。」
「……嗯……」謝還左思右想,艱難找到一個邏輯漏洞,「但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會出現在那裡的呢!」
岑無月用手指點點自己的眼角:「我用了一隻眼睛。」
謝還大受震撼:「我對你來說這麼重要嗎?你一共也就八隻眼睛誒。」
岑無月樂了,笑得停不下來。
「……」謝還面無表情地問,「假的?」
岑無月點頭。
謝還:「……」
——
兩人去太上門歸還了宋觀止的肉身。
太上門的人總是神神秘秘、沉默寡言。
確認過岑無月和謝還都是本人,他們什麼也沒有問,默然接收了屍體。
這樁事辦完後,謝還重新積攢頭腦與信心,精神抖擻地向岑無月發起挑戰:「再來!」
岑無月想了想,指著廣場道:「天上地下清心寡欲陣啟動前,我在這兒吃了一碗抄手。」
謝還聚精會神地聽:「這我知道,都聽見你吃東西的動靜了。」
「然後我按照你教的方法捏了個身外之身。」
謝還這次答得很快:「你的神魂少了一塊,我剛才一見你就發現了。」
岑無月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說:「然後那個身外之身被真君殺掉吸收進陣里了。」
「……」謝還突然警惕地扭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背後,「……還以為你的身外之身會在這時候跑出來偷襲嚇我一跳,哈哈。」
「死掉怎麼還會出現?」
「……」謝還面無表情地問,「真的?」
岑無月點頭。
謝還:「……好,這個遊戲先暫停,你先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
「……所以,其實你一直都知道飛升很可能是個騙局,只是並不了解內情。」
「嗯。」
「……從你還沒下山開始。」
「嗯。」
「……這個才是你用一隻眼睛換的情報。」
「嗯。」
「而你從第一次見我之前,就想好要利用我去打碎那層屏障了。」
「嗯。現在你猜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
「……」
「你看,就說你沒有判斷真假的能力吧?」
——
「你也不急著飛升,更不急著公開事實接受世人崇拜,接下來要做什麼?」
「嗯……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找找你的小師兄和三師姐?我現在比以前更強,說不定能找到哦。當然前提是……」
「不用,其實我早就都找到了。」
「……啊?」
「你猜?」
……
一路下來,謝還只覺得裝都不裝了的岑無月比從前更為惡劣了。
他簡直像一塊軟泥、一個零件,被她隨意在掌心裡搓圓捏扁,壓根分辨不出她的每一句話是真、是假、還是半真半假。
但他每每想到自己是唯一知道這麼多內情的人,心情又莫名舒暢高昂。
雖然這很可能是因為岑無月明白瞞不住。
儘管沒有登上接引梯,但謝還如今是實打實的飛升之人。
許多既定的事實,岑無月哪怕不說,謝還也能輕易分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