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隨時可以飛升,」謝還伸長了手臂在岑無月背後比劃,動作很誇張,「師父,她身後這麼亮的靈光,都快壓不住了,你看不到嗎?」
「……」向思雨難以啟齒地說,「我以為那是什麼功法或者裝備的特效。」
岑無月開始拆奇多了。
向思雨過了半晌反應過來:「等等,那為什麼你還在這裡啊?!」
「因為師父回家之後,就不會再見面了吧。」岑無月看起來幾乎有些疑惑這個問題的來源,「我當然要回來見你最後一面啊。」
——
向思雨又嗷嗷哭了一場。
這次是被感動的。
——
回家這個希望蹉跎了向思雨幾百年,途中不知道見識過多少次死亡,她自己也曾經完全放棄,而今終於能看到曙光,幾乎覺得有些不真實。
對此,謝還說著「沒關係,師父,我來幫你!」然後噌一下解除對氣息的壓制,把向思雨的神魂烤了個三分熟。
方法雖然粗暴但有用,向思雨鎮定下來,活蹦亂跳地準備回家。
「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向思雨向徒弟們解說,「我來的時候什麼也沒帶,但是作為獎勵,回去的時候可以帶走一件東西。」
岑無月好奇地問:「衣服算第二件東西嗎?」
向思雨沉默一瞬:「……小月,我還沒說要帶什麼呢。」怎麼你又一下猜到了啊!蛛你這樣顯得人很笨啊!
謝還立刻去捂岑無月的嘴:「別說,先別說,我來猜!嗯…………是那把刀,對吧,對吧?」
曲燃不屑地冷笑:「怎麼可能,肯定是帶修為回去啊,再不濟什麼法寶丹藥也行。向思雨,你說過你那邊全是凡人,而且你很窮,我說的沒錯吧?」
謝還:「刀可是她的身體!」
曲燃:「錢可是她的第二條命!」
兩人互瞪片刻,前者轉向岑無月,後者去看向思雨,異口同聲:「他說得不對!」
岑無月:「嗯。」
謝還:「啊哈!」
向思雨:「……其實,你們說的都不對。」
——
向思雨要帶走的,若只能是唯一,那當然是蘇藝桐的屍體。
沒有第二個可能。
——
臨走前,向思雨把所有的積分都換成了現代的小垃圾,當遺產留給徒弟們。
但她還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小月啊。」
「師父?」
向思雨警惕地左看右看,確認謝還不在附近,才湊近岑無月說悄悄話:「你把謝還特地帶回來,是為了讓師父看看嗎?」
「不是。」岑無月聞言笑了,她也學著向思雨的模樣咬耳朵,「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反應。」
「對什麼的反應?」
「對所有事的反應?」
感覺被徒弟戲耍的向思雨試圖釋放師父的威嚴,壓低聲音喚:「小月。」
結果把岑無月逗得更開心了:「師父還記得曾經給我上課的時候嗎?我剛變成人的時候。」
向思雨一瞬又開始傷感了:「怎麼會不記得呢,你被真菌寄生快死了,我覺得既然救不了我自己,那至少可以救你吧。……結果最後,你也救了我。」
岑無月用手指戳了戳向思雨的臉頰。
向思雨立刻想起好奇心極強的跳蛛也有這種習慣動作,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那時候師父就讓我承諾,」岑無月道,「第一絕不殺人,第二絕不說謊。」
「……」向思雨屏住了呼吸。
讓岑無月發誓時,向思雨是貨真價實被嚇到了。
有蘇藝桐的前車之鑑,向思雨認為無論如何不能讓同樣的悲劇在自己手中發生第二次。
她很害怕沒有約束、並且尚未建立起——或者說還不知道這一輩子是否能夠建立起道德觀念的岑無月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情,才想出了那樣兩條規則。
岑無月注視著向思雨,笑盈盈的:「師父願意救我的命,也仍然會對我感到恐懼,陌生人更是如此。」
話說到這裡,向思雨突然福至心靈:「而謝還不會。」
「謝還不會。」岑無月重複。
「……」向思雨五味雜陳,片刻才想起之前的話題,「所以你要看他的什麼反應?這點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哎呀,」岑無月無辜地反問,「師父,你見過蜘蛛織網只織一圈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