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奴隸時代後期,瑪佩爾女士研製出了一種新型防護服,大大延緩了這類情況。只可惜在這之前的很多人,都因為環境的惡劣導致身體日漸消瘦,最終命不久矣。
不過再怎麼早逝也不應該像少年這樣早,究其根本,還是因為外星文明掀起的生化戰爭。
窗台上擺著一盆小小的綠植,葉子蔫蔫的,仿佛也感受到了房間裡的壓抑。
少年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一條潔白的薄被,被子的邊緣整齊地折在床沿,像是被刻意整理過。
他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皮膚下的青色血管隱約可見,像是被時間侵蝕的瓷器,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會碎裂。
少年緊閉雙眼,鼻子上戴著呼吸機,透明的面罩下,他的呼吸微弱而規律,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機器輕微的嗡鳴聲,仿佛是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繫。
盛安走近,發現她還是第一次見這人如此脆弱的時候。如果她所料不錯,那些模擬場考試有些被莫斯動過手腳,能夠連結平行時空或者過去的時間線,那麼她在考試場遇到的無名男孩也許真的就是俞斯墨。
就像他說的那樣,她對他來說可能只是年少時的一場夢。俞斯墨站在夢裡看著與塞西爾融合後的「他」被盛安救下,最後被盛安親手所殺。
「還真是……」盛安望著病床上的少年,忍不住撓了撓臉頰,總覺得心裡有些怪怪的。
太混亂了,無名男孩又是塞西爾又是俞斯墨的,偏偏倆人似乎都有那段記憶。
那她到底殺的是誰?
陷入沉思的盛安不知道系統在外面看電影看到這一幕,忍不住上躥下跳地吐槽:【拜託,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
擁有著相同靈魂本質的兩個少年,一個在經歷過這一事件後承認了自己的心事,那另一個呢?
俞斯墨怎麼想?
病床上的少年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夢境中。
「餵。」
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從俞斯墨的頭頂響起。他清楚地知道頭頂的人是誰,也清楚地知道她接下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可他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行動,只是沉默地掉著大顆大顆的眼淚。
一邊,俞斯墨的心裡十分平淡,他甚至還跟自己的過去對比了一下,畢竟真實的世界裡沒有人救他,是他爆發了自己的能力後救下了自己。
不過,那時的他確實也在這一次掉過眼淚,只有一顆。
今生只此一顆眼淚。
「不好意思啊,沒看見你,不小心濺了你一臉。」那人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在身上摸索了一陣,然後尷尬地撕下了一片衣角,然後遞到他面前。
「擦擦吧,別哭了。」
俞斯墨默默看著那片乾淨的衣角許久,伸出滿是血洞的手,顫抖著接了過來。
後來他勸自己——只是一片衣角罷了。
少年緩緩睜開眼,床頭的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答聲,綠色的波形在屏幕上緩緩跳動,輸液架上掛著一袋透明的藥液,冰冷的液體一滴一滴地落下,順著細長的管子流入他的手臂。
病房的牆壁是淡淡的米白色,牆上掛著一幅簡單的風景畫,畫中的陽光明媚,與房間裡少年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盛安見他並沒有跟她對話,便知道這次兩個時空沒有「連結」,於是也沒出聲,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
他似乎有些出神,眼睛微垂,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窗外的風漸漸大了,樹葉的沙沙聲變得更加急促,但病房裡的一切依舊安靜而冷清,仿佛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兩人明明身處同一病房,卻相隔兩個時空、兩個世界。
忽然,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吱呀」聲。一名女子大步走了進來,步伐乾脆利落,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勢。
她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短髮整齊地別在耳後。鼻樑高挺,上面還架著一副無框眼鏡,唇色很淡,嘴角微微抿著,似乎習慣了壓抑情緒,不輕易表露喜怒。
歷史書上有她的照片,雖然是史書的照片看著比現在要成熟一些,但盛安還是認出了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