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梅樹上結果子,她特意叫人全都摘了,就是怕有人誤將梅子混入晉王的膳食中。
那梅子也只有王妃偶爾會用來釀酒,吃一兩盤,旁的......
王妃近些日,好像學做糕點時用過梅果。
想到此,傅媼心緒一頓,看向晉王
她知道那糕點並不是做給自家主子的,可自家主子的性子她也是知道一二。
莫不是看了眼紅,明知道那是梅子還非要上趕去吃幾口......
傅媼一時語塞,可越看晉王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便越覺得是那麼回事。
她重重一嘆,只覺得無藥可救,也無需多說。
「老奴去拿藥。」
元衡道:「你叫她來。」
傅媼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不過她也能想到,殿下蠻不講理搶了王妃的點心,想必王妃也在生氣。
傅媼心底疲憊,可到底是賠著笑臉,將岑璠引來了書房。
岑璠確實生氣,傅媼來請時也並不想去。
可見她為難,到底還是來了。
不過是一會兒不見,他身上會為何起了這麼多疹子?
岑璠多看了幾眼,可到底是沒想明白為何。
傅媼看不過去,替他說道:「王妃有所不知,殿下吃梅子是會起疹子的呀......」
岑璠驚詫,可到底是不解更多些。
那果子分明是他非要吃的,難不成是自己覺不出味來?
元衡並不想讓傅媼再多說,「傅媼先下去吧。」
傅媼嘆了口氣。
晉王如此做,想必又是想藉此博得一點同情。
可這樣說到底,並不會得到太多的可憐。
就像那余家的姑娘一樣,一味埋頭付出,也只能給自己帶來些許安慰,證明自己付出了許多,是走不到一個人的心裡的。
傅媼到底沒多說什麼,只搖了搖頭,將藥膏交給岑璠。
待到傅媼退下,岑璠上前一步,細指點了藥膏,先往他那張好看的臉上抹了些。
元衡到底有些忍耐力,沒有像那次珝兒過敏時用力抓撓,臉上和脖子上只紅了一小塊兒,沒有擴散開。
清涼的膏藥味自房中飄散開,岑璠利索地抹完,問道:「還有哪裡有?」
元衡自然而然伸出紅了的手臂,那隻手臂顯然要比臉上和脖子上的嚴重些,腫了一片,蔓延到手背上。
岑璠抿唇,給他搽了藥,問道:「殿下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為何還要吃那塊糕點?」
這話中滿是責問,可元衡硬生生自己從裡面聽出些別的意思。
他薄唇輕揚,扯開點笑,「皎皎這是在關心孤嗎?」
岑璠徹底無語,覺得對他說任何話,都是對牛彈琴。
元衡說道:「孤不能吃青梅,一點都吃不得。」
岑璠笑了,「殿下,那盒點心不是給您的。」
她道:「有些點心殿下不能吃,可我卻是喜歡,也總有其他人喜歡。」
她話中有別的意思,元衡知道。
可他就是想吃到她做的第一塊兒點心,前生今世他都要......
她總是埋怨他,強求他不該得的,可這些明明上輩子都是他的。
你看,他的強求,不是換到了自己想要的嗎?
若非如此,他什麼也得不到......
藏在心底的患得患失在一瞬間浮出水面,但又很快被一番自我勸說掩蓋。
元衡問道:「那盒糕點,你準備送到鄭家是嗎?是送給崔二公子,還是準備送給鄭氏姑娘?」
岑璠未回答,不是不知道怎麼回答,而是不想回答。
元衡輕輕闔了闔眼,聲音很輕,「孤想要句實話。」
岑璠道:「鄭姑娘是我的朋友,她生了病,喜歡吃梅子,我便想做些給她,僅此而已。」
其實我沒怎麼騙過您。
岑璠想這麼說,可她忽然想到,自己騙他的事其實也不少。
但起碼這件事,她並沒有騙他。
元衡沉默許久,道:「你和鄭氏往來,孤不反對。」
他退讓了一步,「吃了你的糕點,孤同你道歉...」
岑璠眼眸微微閃爍。
他似乎從來沒有同她道過歉,即使是做了再過分的事也沒有。
可他這次低了頭,像是卑微到了極致。
只是下一瞬,他又說道:「皎皎,你能不能給也孤做一次糕點...」
為他做一次能吃的糕點。
話音落,岑璠卻恍然間回過神。
他的道歉是帶有條件的,是要問她討要東西
是他自己願意吃,他該同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