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什麼枯萎樹,就算有那玩意兒,也不在我們黎城。」開車的人嘴上這樣說著,還是繞過去看了一眼。
果然, 只是普通的、被暴風雪壓倒的樹而已。
「啊, 真看錯了啊。我還以為……」說到這裡, 那人也說不下去了。
黎城是東洲千千萬萬個普通小城市之一,因為受災,正面臨著什麼都缺的生存難題。
暴風雪將城市掩埋後,更是連外出砍樹都變成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庇護所的暖爐已經開始減少了,就為了節約燃料。
總覺得要不了多久,還會有人死去。
——不,其實已經有人在死去了,偶爾庇護所那不夠溫暖的角落,會出現睡著後再也醒不來的人。
這些人會被悄悄清理,所有人當做無事發生,繼續一天的忙碌工作。
任務很繁重,大部分人得在積雪中尋找燃料、各種物資,還有人參與種植,在一天裡陽光最強的時候將盆里的蔬菜搬過去曬曬,然後又搬回「暖房」。
其他還有各種雜事,比如這支小隊,在全城尋找還能使用的通訊基站,可惜不是這裡壞了,就是那裡壞了,拆來拆去也找不到多少能用的零部件。
這裡就像一座倒霉的,被遺棄的城市,連傳聞中魔法學園的奇蹟,都照不到這裡。
但還是會有人祈求。
換上了雪地輪胎的這輛車,在行駛過某些路段時,會看到路邊有人朝著鏽日跪拜。
「這樣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了……」有人嘀咕了一句。
「別靠近他們,小心惹上麻煩。」另外一人沉聲道,「只要他們安安分分的,就當他們不存在吧。」
那些人是……瘋子。
某種意義上的。
很多都是因為在這場末世里,死去了親人及精神寄託,像行屍走肉一樣飄蕩在城市裡的亡魂。
因為覺得無可失去了,所以變得難以溝通,和在積極求生的人比較,越來越像兩個群體。
他們沉浸在痛苦中,不願意走出來。
至少,在他們這些求生者眼中,是這樣的。
車回到了庇護所。
作為技術專家的賀安家,領到了半塊方便麵的麵餅,和一小瓶還未結冰的水,就被打發走了。
而這和其他人相比,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
他回到自己相對靠近暖爐的「家」,緩慢地用有些不太頂用的牙齒,把自己的晚餐……或者說,每天唯一的一餐吃掉。
賀安家今年62歲,在退休老人里,身體算得上難得健朗,甚至可以跟著年輕人一起去「出任務」。
可這又如何呢?
賀安家不知道自己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所有重要的人,都離他而去了。
他摩挲著工具箱裡唯一的照片,照片上,他,他的妻子,還有兒子、兒媳、小孫子正在一起包餃子,笑得格外燦爛。
誰都看得出那是幸福的一家人。
可那場冰雹……留給他的,只有再也不會笑,不會稱讚他「老頭子/爸爸/爺爺捏的餃子真好看」的屍體。
六十多歲了,為什麼只有他還活著?
他多希望那天他也和他們一起出門,至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可以一起手牽著手。
但是,賀安家也無法簡單地,就這樣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是這個庇護所,唯一懂通訊知識的,在這種各顧各,倖存者們圍繞著自己庇護所求生的情況下,他還有需要承擔的責任。
再等等吧,至少在確認像他這樣的專家無用了後,再去見他們。
賀安家整理好床鋪後,躺了下來。
他將一個小小的香囊,放到了自己的手心裡。
裡面應該是裝的檀香,木質的香氣會讓人心情平靜,忘記那些多餘的煩惱。
這是那群被認為是「瘋子」的人給他的。
「做個好夢吧。」對方如此說。
他們在彼此的眼裡看到了痛苦,所以,其餘的話也不必多說。
他們和外界傳聞的並不同,至少賀安家是如此認為的。
*
這天晚上,賀安家發現,自己真的做夢了。
很奇怪的夢,他站在一道長長的走廊上,走廊兩側寫滿了看不懂的符文,而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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