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金色的長睫沉靜地搭在眼帘,平日裡五官帶來的艷氣被壓下,只剩下少年般乾淨的氣息。
本事越來越大了,裝睡裝得還挺像,黑髮少將在心裡讚嘆。
要不是他剛才和眼清目明的人魚對上了眼,還真看不出來這魚在裝睡。
維諾稍一偏頭,蹭了蹭人魚的銀髮,他聽著人魚貌似平穩的清淺呼吸,無奈地抬手抓了抓斯塔利的髮絲,指尖輕輕摩過柔軟長發,「起吧?我都看見你醒了。」
青年溫軟的嗓音還帶著晨起的沙啞,落在人魚耳邊,勾得他心底有點癢。人魚充耳不聞,抱著少將的手臂又緊了緊,繼續裝睡美人。
他沒醒。
天色還早,懷裡的人抱起來這麼舒服,光裸的上身暖呼呼的,在薄被下的肌膚溫暖細膩,他不想起。
由儉入奢易,入軍十幾年從未偷懶晚起的某位將軍如今賴床賴得非常熟練。
維諾輕笑了一聲,小騙子,越來越大膽了。
他神色柔軟下來,放在斯塔利頭上的手輕輕撫摸,細白的指尖輕而易舉插入順滑的長髮,從指縫間溫柔穿過。
這也是好事,他寧可斯塔利在他面前撒嬌耍賴,也不願意人魚像剛來這裡時那樣,聽到點動靜都警惕地張望、膽小又自閉的把自己縮在池角處面壁。
「起、床、啦。」維諾湊到斯塔利耳邊,輕輕咬他的耳垂。
露在光下的尾鰭輕輕掀動,人魚長睫微顫、氣息不穩了一瞬。
濕潤冰涼的雪鬆氣息經過一晚上在被窩的溫暖,此時變得乾燥而溫暖,淡淡的木質香氣縈繞在維諾鼻尖,他深深吸了一口,把臉埋進了人魚絲滑柔順的髮絲中——淡淡的果味洗髮露味合著溫暖木香,混合成一股讓人無端沉迷的氣息。
「寶貝——好香——」維諾輕輕在斯塔利耳邊用氣音說道,縮在被子下的手忽然貼上了人魚的胸膛。
人魚渾身一顫,上一秒還摟著維諾裝睡的魚這會兒利落鬆手,乾脆地抬手一掀被子,頭也不回地兩手撐地爬回水池邊,撲通一聲將自己投沒入水中。
肉眼可見的一團銀色光影鑽進了假山下,水面漸漸平靜下來。
留下維諾半舉著手,還保持著剛才摸凶咬耳朵的姿勢。
維諾:「……」他不過是想調戲一把,還沒把全套動作走完,斯塔利反應這麼大的麼?
……
昏暗幽閉的狹小空間內,人魚在假山內部的空間內探出頭,透過石塊縫隙間看著外面愣在床上往這邊看的黑髮青年,被子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
像是某種純白無害的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