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無人之境。三萬年前這裡曾經被淹沒,等浪潮退卻時,被我發現了。」
兩人站在一處潔白且閃著點點白光的岩石之上,前方是無垠的大海,背後卻是懸崖峭壁。
海浪在夕陽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因為岩石在高處,可以隱約聽到浪潮拍打礁石的聲音,而天際那輪巨大的紅色夕陽,仿佛近在咫尺。
「太美了,真的太美了!」葉時音走到岩石縫邊蹲下來,「你看,這裡還長著藍色和白色的玫瑰,我最喜歡的。這裡簡直像仙境一般,你怎麼發現的呀?」
海風吹拂在男人的臉上,揚起他的頭髮。
「那時這裡被海嘯淹沒,海嘯退去後,我無意間經過。後來我常自己一個人來到這裡,有時候一坐便是一天。」他看向遠方,眼神遙遠而縹緲,金色的光照在他的臉上,「音音,這裡是最接近夕陽的地方。」
葉時音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夕陽碩大如火球,仿佛一伸手就能觸摸到。
她走到奉崖身邊,與他並肩,手遮於眼皮之上,感嘆道:「好神奇,今天看見夕陽和那日的感覺完全不同。」
奉崖側頭問:「有何不同?」
「那時正值重明……離開,我看著夕陽就覺得生命在流逝,就像這黃昏里快要離開的太陽。但是今天的夕陽卻讓我感覺到一種宏偉,嗯……生命的宏偉。」
「來,音音。」奉崖拉著葉時音坐下,讓她半躺在自己身上。
他的臉頰貼在葉時音的頭頂上,目光投向夕陽,「這樣看它,有什麼感受?」
高遠的天空一望無際,萬里無雲,唯有一輪紅日嵌在其中。
「感覺,天好大啊,夕陽就變得小了。就覺著,不止生命宏偉,這個世界也變得寬闊起來。」
「是啊,音音,世界原本便是寬闊的。它天高鳥飛,海闊魚躍,包容著萬象,也被萬象包容。因此,我常常想,生命的意義是什麼?」
葉時音笑著問他:「所以你是不是經常一個人跑到這裡
來思考人生?」
「嗯,思考人生會讓我想得更遠,也變得通達。音音,九萬年對我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我也時常懷疑,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使命,責任?那也未免太單薄。」
「但當我遇到人世的喜怒和哀樂,天上的風卷和殘雲,還有,多麼可貴的你,我才明白,人生是用來體驗的,並不需要意義。」
奉崖將葉時音摟得很緊,在她的發頂吻了吻,繼續道:「所以音音,未來無論發生什麼,你就當做這是人生的一種體驗。」
「我知道呀。」葉時音眯著眼睛,享受著這獨屬於她和奉崖的靜謐時光,「就像這輩子,從小到大經歷了那麼多,才發現原來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才明白原來我獨立強大後就可以擺脫他們的束縛,也才能遇到你們,這麼多可愛的,搞笑的,嚴肅的妖怪和神仙。」
葉時音揚起下巴,「都是人生的體驗嘛,不好的沒什麼了不起,好的就好好珍惜,對吧?」
奉崖「嗯」了一聲,「音音說得很好,不好的體驗都會過去,好的體驗也會在未來等著你。」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已經到了極限。
「那當然,我那麼聰明,人生也會越過越好的,和你一起。」葉時音的聲音充盈著幸福,「也要帶著重明的那一份去體驗。哎,你說,如果重明如果現在在這裡,他……」
葉時音忽然發現頭一陣眩暈,眼前一黑便睡了過去。
「對不起音音。」奉崖的淚滴在葉時音的臉上,「你也要帶著我的那一份去體驗,你那麼聰明,一定會越過越好。」
他撫著葉時音的臉龐,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音音,平安喜樂。」
葉時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她睡得很好,一夜無夢,可是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我和奉崖在海邊,然後我睡過去了。咦,我有那麼困嗎?」她按了按太陽穴,下意識地往床邊看過去,沒看到熟悉的身影。
「咳,你在想什麼啊!他怎麼會在這裡,昨天只是為了來催我起床而已啦。」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麻溜地起床洗漱。
她不知道奉崖什麼時候要出發,所以每天都必須排得滿滿當當,好好珍惜。不過昨天浪費了一個晚上,她原本計劃好要和奉崖一起去遊樂園看煙花呢。
怎麼會困成那樣?葉時音對著鏡子搖頭,一邊胡思亂想:也不知道奉崖是怎麼把自己送回來的,有沒有對自己做什麼事……
咳,想到這裡就臉紅。那種事是肯定不會啦,他算正人君子。就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抱她的呢?肯定是公主抱,然後忍不住會親一下吧……
哈哈哈。葉時音在心裡樂得要命,卻聽見樓下傳來敲門聲。
「來啦。」她收拾好就飛奔下樓,打開門的時候卻沒看到人。
哦,有人,不過是小矮人奉翊。
幼兒園最近休園,鰲靈在這裡待了兩天就回家了,只有奉翊還留在幼兒園住。
「終於可以來找你啦,小葉姐姐,這幾天憋死我了!」奉翊一邊熟門熟路地走進來,一邊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