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承輕站起身來,一陣天旋地轉,眼前漆黑,險些摔倒。白芷見狀忙將他扶住,瞧他面色蒼白沒半點血色,又見雙手手腕血肉模糊,心裡害怕,生怕他就此死去。
寧承輕道:ldquo只憑咱們兩個恐怕難以走脫,你仍將我縛住,只是繩結不要打死。這人醒來定要去告狀,若不殺他便先堵嘴綁起扔到屋後去。rdquo
白芷聽他不走,著急道:ldquo公子即便留在這裡,少谷主也知道事有蹊蹺,一問之下便能查出我來,那時再要救你可就難了。rdquo
寧承輕道:ldquo你說的是,所以我還有事要勞煩你去辦。我身上原有些龍牙廬里得來的毒藥,眼下已被搜去,你既日常煎藥種草,深諳藥理,能不能替我找些劇毒藥來?rdquo
白芷點頭道:ldquo谷中毒藥多得很,我這就去找。rdquo他將地上倒翻的飯碗撿起,打掃乾淨,又再餵寧承輕一些吃的,仍舊將他在椅子上綁好,卻將繩頭活結塞在手邊。
寧承輕略一遲疑道:ldquo可要小心,多顧自己,切勿輕易為人捨命。rdquo換作往日,他縱使不願別人為己捨身,卻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如今凡事總會想到蕭盡,自己若早死,豈能遇到如此知心知意之人,因而由己及人,也為白芷這樣的苦命人惜命。
白芷自見到他後便驚為天人,又承蒙他託付,危難中仍叫藥童們躲藏起來。他來時已存了捨己救人之心,但聽寧承輕臨別還叮囑自己小心,心中猶如雪夜送炭一般,身上心頭溫暖異常,目中含淚道:ldquo我曉得了,若能活命,公子他日離險脫困,小人自願為仆,一生侍奉。rdquo說完轉身出門。
白芷匆匆離去,怕路上被人撞見,沿途東躲西藏,心裡著急去替寧承輕找藥,又不敢大意。前幾日蕭盡與段雲山將玄龍谷攪得天翻地覆後,謝鳳初將谷中弟子盡數派出至各處巡視看守,唯有謝重行臥病的院落十數年來都是禁地。白芷混充作伙房僕從送飯才得以進入,出了院落到處都是守衛,此去藥廬路程不近,需得萬分小心才行。
他躲在牆角,想等迴廊上的玄龍弟子過後,往雜草山石的險路走。誰知才剛躲好,身後有人出手將他口鼻捂住,待要掙扎竟是絲毫不能動彈。
白芷大驚失色,只道被巡視的玄龍弟子發現,驚恐之下心想自己死了倒不要緊,萬不能將見過寧承輕的事說出來,想到這裡,他便不再掙扎。制住他的人道:ldquo你是玄龍谷的弟子麼?快說謝鳳初將寧聞之的兒子關在哪裡?rdquo
說話之人正是蕭盡,他順著兩名取血的玄龍弟子來路摸到這裡,因與當日謝鳳初領他二人來時走的不是同一條路,放眼望去偌大庭院空無一人,亭榭無數重重疊疊猶如迷宮,竟想不起那天進的是哪間房。他亂闖一陣,好不容易見有個仆童在院中角落鬼鬼祟祟,立刻出手制住,盼他能知情帶路。
白芷聽說話聲音熟悉,轉眼一瞧是蕭盡,大驚之後大喜,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寧承輕曾說蕭盡不認臉,果然他在龍牙廬上見了十來個藥童,衣著打扮又十分相似,這時並不能想起其中之一,見他胡亂搖頭點頭,以為是驚慌失措神智不清,忙道:ldquo我只問問,也不來殺你,你不要怕,更不要叫。rdquo
白芷扒開他手掌道:ldquo蕭少俠,是我。rdquo蕭盡一愣,問道:ldquo你是?rdquo白芷見他不像寧承輕那般記得自己,只得說道:ldquo我是龍牙廬的藥童白芷,蕭少俠去救寧公子,我可帶路。rdquo
蕭盡聞言大喜過望道:ldquo他在哪,你快帶我去!rdquo白芷慌忙起來帶路,又再回到方才囚禁寧承輕的屋外,卻見不過一會兒功夫,謝鳳初又帶了兩名玄龍弟子來到門前。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蕭盡只想衝上前去與他拼個你死我活,白芷見他神色可怖,心裡害怕,拉著他道:ldquo蕭少俠不可衝動,若你與少谷主拼鬥起來,他手下弟子以寧公子做威脅可就糟了。rdquo
蕭盡被他一說,終將攥緊的手放下,但想方才那兩名捧著藥罐的玄龍弟子說謝鳳初每日要割兩碗血做藥,怕他去而復返又來折磨寧承輕,一時內心煎熬進退兩難。
過了約莫一炷香功夫,二人終於等到謝鳳初出來,只是不見他身邊兩名弟子。蕭盡等他走遠,終是忍不住,一躍而起飛身到屋頂上,伏身掀開一片屋瓦往下窺望。屋中一人解了寧承輕外袍中衣,將熱水布巾敷在胸膛上,另一人端著碗,手握匕首等著刺他心口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