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員說:「導師臨時有事需要出差一趟,閣下放心,前幾次我一直有跟進,很熟悉您的流程,不會有失誤。」
「我相信你,多謝。」
流程方白巡已經熟悉。
只是看習慣的流程一旦暴露,他這才驚覺處處可疑,單就抽血這一處,已經夠方白巡覺得唾棄自己的鬆懈。
軍隊裡大批量的醫療倉和高精掃描儀,抽血這種原始方式的針對性太強,幾乎昭示修恩不過是要直觀觀測他血液內的吸收情況。
「現在開始吧,閣下。」
「不等長官過來嗎,」方白巡茫然問道:「此前幾次他都會陪我。」
「啊啊?」研究員一臉懵。
為什麼忽然就一臉幽怨了?這幅忽然開始控訴的,被冷落的妻子的模樣從何而來?
他的採樣針無處著落,半晌後乾巴巴地說:「長官說他已經在路上了,那…您再等等,他很快就到,不會讓您一個人孤零零看醫生的…」
這都什麼啊!
研究員越說越覺得走向太怪。
方白巡神色黯淡地點了點頭,勉為其難地說:「那好吧,我願意等他。」
五分鐘後,方白巡蹙眉催促研究員:「他真的來了嗎?是不是你們在騙我,他根本就是在忙工作,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需要用這種話術騙我,我能接受他不陪我…」
冷淡的眼眸掛上陰翳,像悲傷的蝴蝶,在黯然傷神。
「沒有!長官真的很快就到了!」
研究員急得想哭,甚至開始內心埋怨檢察官大人。
有什麼事情需要忙到踩點來醫療中心,現在好了,病人本就擔驚受怕,容易胡思亂想,遭受冷落之後重重情緒疊加起來,他應付不來啊!
研究員手足無措地飛快看了方白巡一眼。
青年柔軟的黑髮都蔫了,羽翼一樣的眼睫忽閃忽閃,就連一貫好脾氣的微笑也搖搖欲墜,潮濕又無助,卻假裝自己不在意被冷落,還在大度地給修恩找藉口:
「我知道他很忙,是我不該因為體檢的小事麻煩他,我們開始吧。」
方白巡如是說。
研究員如坐針氈,硬著頭皮安慰了幾句後。
再也不忍心看方白巡落寞的樣子,慌忙起身告別:「我這就去問問長官到哪了,您稍等!檢察官大人很在乎您的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方白巡睜著一雙體貼又黯然的眼,目送研究院離開。
收回視線時,餘光瞥見通往隔壁的密閉門,方便研究員來回進出,中間一道小小的絕塵區,再往前一步就是存放前幾次血液樣本的無塵室。
他不經意收回視線,好奇地繼續打量這裡,看到閃著紅光的監控時,朝著鏡頭微微笑了笑。
在接下來的監控記錄中,方白巡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極有分寸地坐在遠離儀器的邊緣位置。
時不時張望研究員離開的方向,眼睫低垂,供人腦補出無助等待時的無措心情。
修恩很快就到,研究員跟在修恩身後出現時,明顯鬆了一口氣。
朝方白巡眨了眨眼,似乎在說:看吧,我就說長官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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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恩行程中還在處理公務,只粗略看了兩眼實驗室的畫面。
匆匆一瞥,見到方白巡孤零零一人待在實驗室,當即心疼地沉下臉,遠程會議的官員嚇得忽覺身後溫度降了好幾度。
他繃著臉推開門,方白巡等得無聊,茫然抬頭看去,看清修恩時條件反射地揚起唇角:「你來了。」
接下來順利抽血,送去化驗,研究院被修恩存在感極強的視線盯著,不敢在實驗室多留一步,躲在化驗室,直到看到兩人離開的背影時才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位閣下看起來優雅又矜貴,對檢察長卻這麼依賴。
難怪長官這麼寵,應該的。
體檢之後,初步結果在路上就傳回,顯示藥效持續作用,主體健康,一切正常。
「看到什麼了?我感覺你的心情忽然不錯。」
修恩收起平板,不置可否。
滿意地對方白巡說:「今天讓你久等了,想要什麼補償?」
方白巡:「今晚早些回去可以嗎,我們的雙人遊戲。」他勾著修恩的指尖暗示。
修恩:「這是原本就欠你的,不算。」
方白巡有些為難。
他想了想,「那就單獨一個早點回去吧。」
「這麼簡單?」
「我想要什麼你還會給,唯獨總是經常失約,不能早些回去陪我。這個要求可以答應我嗎。」
修恩收緊下頜,輕輕眨了眨眼,「抱歉,總是讓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