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白巡繼續說:「我不止一次告訴過你,對我來說,你的安危更重要,就算你自己也沒有資格做貿然的選擇。」
倉門閉合,修恩握住阻擋了倉門自動關閉的匕首,掌心觸碰到鋒利刀尖,瞬間割破血肉,他恍若未覺。
削鐵如泥的鋒刃沒有絲毫阻力,修恩掌心血流如注,他猛地收緊掌心,抽出擋住了醫療倉進程的匕首,「噹啷——」一聲,甩在地上,不去在意。
只是拋棄匕首時,手腕的動作讓血珠濺落在方白巡臉上。
修恩移動視線,面無表情地用指腹擦拭他臉上的血跡,但反而讓掌心更多血珠肆無忌憚落在他臉上。
血跡反倒是越擦越多,修恩的手上也沾滿血跡,他動作越來越急躁,雙眼專注到偏執,更用力地試圖擦拭乾淨方白巡臉上沾染的礙眼污漬。
太礙眼了。
靠近之後,他能清晰感受到方白巡身上信息素的氣息仍然不穩,顯然是在剛才的過程中受到了晶體的影響。
逸散的味道,身上的血跡,和方白巡一錯不錯平靜看向自己的視線……一切的一切都太過熟悉,他做夢都忘不了方白巡死前是如何輕描淡寫將自己拋下的。
揉搓的力道加重,修恩眼中看不到自己正在流血的手,偏執的要擦拭他臉上,脖子上,身上沾染的血跡,越來越多,修恩的手因為恐懼而顫抖,用力到幾乎能搓下一層皮,眼中只剩下沾染在方白巡身上的血跡。
到最後,他眼底猩紅,重複機械性的動作,連呼吸都變得破碎。
方白巡握住他的手,打斷陷入魔怔狀態的修恩:「能說話了嗎?寶寶,輕點,我沒事。」
他拉著修恩的手放在醫療倉下掃描,親眼看到傷口被止血噴霧覆蓋,這才放開手。
修恩從偏執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看到方白巡臉上,身上,被自己搞得一塌糊塗,眼窩處堆積了幾滴血水,他連忙地用手背蹭乾淨:「抱歉,嚇到你了。」
方白巡搖了搖頭,他又恢復了極致冷靜漠然的狀態:「那就好。」而後合上倉門,對方白巡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會送你回去,在那之前,先看看你這次做錯事的代價。」
他語氣平靜,但方白巡敏銳的察覺到其中的異樣。
方白巡皺著眉深究修恩平靜之下深藏的決絕:「你要做什麼——」
「別說話。」
他打斷方白巡的欲言又止:「我不想聽,也不會再聽。」
修恩操作醫療倉,吩咐道:「麻醉。」
麻醉氣體瞬間布滿醫療倉,方白巡下意識屏住呼吸,但無濟於事,合上眼皮之前,嘗試向修恩搖頭,薄唇開合間試圖勸阻修恩:「別做無法挽回的事。」
修恩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視線的最後,恍惚間,方白巡好像看到修恩悲傷地像是要哭。
「是你逼我的。」
修恩隔空撫摸他再次失去意識的臉,很快不再留戀,任由醫療倉對方白巡全面掃描,修復,自己則起身離開室內。
臨出門前,他腳步微不可察的停頓片刻,而後堅定離開。
麻醉後的方白巡失去時間意識,他醒來時,發現自己更換了位置,不知何時從醫療倉中出來,看不到臉的幾位醫生圍在他身邊,做更細緻的檢查。
他的手腳則被束縛,想要張口說話,發現止咬器將他的下半張臉束縛,無法開口,而幾個只露出一雙沒有情緒的雙眼的幾位醫生,發現方白巡醒來後,各個的反應都冷漠古板,其中一個人取過眼罩,剝奪了他的視覺。
周圍太靜,氣息又太過乾淨,嗅覺和聽覺也仿佛消失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從遙遠的角落聽到刻意壓低的聲音,似乎在和什麼人交談,「外傷不嚴重,已經基本修復,但晶體在體內時釋放太多異獸磁場,能量融入到他體內。」
交談還在繼續,方白巡分辨聲音已是勉強,聽不到對面接收匯報的人在問什麼,只能斷斷續續捕捉到幾個模糊的詞彙。
似乎在匯報自己的檢測報告?
這邊,一名醫護人員又離遠了些,很是小心翼翼地回答對面的問詢:「……不太妙,無法代謝,目前沒有剝離方案。」
「……不能,發|情問題只是最基本的影響,並不能解決晶體能量殘留,只要能量一日存在,信息素紊亂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弊端。」
「……的確,以往晶體不會有如此強烈的抵抗意志,這正是當前晶體的特殊所在,或許也是閣下堅持要帶出來的原因。只是誰也沒料到會對人體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如果不是您堅持要求檢查,我們或許…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看出來直接影響。」
剩下的話他不敢說,那位正在匯報情況的醫生側身看向病床,心中想:提前發現異常,早做防備,無異於救了他半條命。
方白巡本就聽得不真切,視線又被遮蔽,看不到一晃而過的複雜視線。
實在是聽不清,他已經放棄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