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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平淡地表達著惋惜:「可惜啊……不能把他做成人燭了……」

燕除月木納的站在那裡,平靜地望向祝雎。

她遲疑地摸摸了心口,那裡像是螞蟻在鑽,可是傀儡沒有痛覺,怎麼會疼呢?

她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可是無法共情又讓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就像是一腳踩空在懸崖,一直保持下落狀態。

她只記得自己沒有很多世俗的煩惱,活著的時候似乎很強很強,倒是恣意,現在成了傀儡,也應該沒有那麼杞人憂天,最多伺機蟄伏,找個機會逃走,待個幾千年,化為黃土也便罷了。

路衡子挺而走險想要和臭名昭著的祝雎做交換,卻沒發現劍下的燕除月是個活死人,只覺得她過分安靜。

路衡子心中警惕起來。

路衡子:「我不追究你為什麼費盡周折弄了個神似師姐的替身欺侮,若這麼輕易的被毀去,你也是竹籃打水一場,你將我崆峒仙山的弟子放回去,我告訴你曾被鎮壓在誅邪塔的真相。」

真相?能有什麼真相……燕除月心中狐疑,不就是她說服祝雎進去後又爽約死了,祝雎來尋仇?

夜淵的光亮並不明顯,哪怕有千年不滅的鮫燭,祝雎面帶淺笑,笑意不達眼底,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上即將凝固的鮮紅。

祝雎步步逼近,身上著銀甲沾染地腥臭液體不斷地滑落在地面,墜落濺出花朵。

他手中的劍慘白無比,與奪目的紅艷交織成華美的紋路。

祝雎的目光清淡地掠過路衡子,在燕除月臉上慢慢凝住,他撫著劍柄冰冷的紋路,冷笑道:「真相早就不重要了,我只想要她……抽、骨、剝、皮。」

轉瞬間,他又笑得柔和,如同掬著的一捧清水,可以一眼看穿他的內心,可誰又知道他那裡究竟浸著的是怎樣的毒汁?

祝雎的步步逼近,讓路衡子攥著劍的手,竟然伸出了熱汗,堂堂劍修,竟然當不得子儀那個小兒的烈性。

「別過來——」路衡子作勢想割斷燕除月的脖頸:「你既然想將攬月尊抽骨扒皮,那麼她的命燈你不想要?」

緊接著,燕除月覺得自己的四肢發癢,從骨子裡想要鑽出什麼芽兒。

她想咳嗽,卻感覺喉間堵滿了羽毛痒痒酥酥的。

她在一旁狀況百出,祝雎冷眼瞧著,倒對路衡子所言起了幾分興致。

「放我們走,我告訴你。」

祝雎頷首。

路衡子見狀心一橫繼續說道:「命燈追魂……」

她不知是感嘆這有幾面之緣的師弟為人機靈狡猾,還是慨嘆祝雎想將她千刀萬剮的決心。

所有求仙問道的仙者入門之時,師門都會為弟子點一盞命燈,弟子若遭遇不測,還能憑藉命燈與其主人的聯繫收斂屍骨報仇雪恨之類。

燕除月那早死的師父在埋骨之地撿到了她,之後也為她點過一盞,沒過多久,那位仙上就羽化在了稷水。

路衡子與她相隔的甚遠,沒有親身經歷過仙門圍剿祝雎的前幾世,怎能明白邪魔無義。

「……原來如此。」祝雎愉快的翹起嘴角,將他手中的白劍擦拭的一乾二淨:「那就送你好走吧。」

「狡詐!」路衡子見狀不好,就想抹殺人質。

他才知道上了當,手中的人根本毫無生機,就像個石頭的人,他的劍根本沒有劃破皮肉柔軟的觸感。

「錚——」

金屬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只見燕除月的脖子處一把長劍游蛇而過,火花呲啦亂濺。

「攬月…尊,殺了他。」祝雎冷若冰霜。

燕除月的手不受控制地刺入路衡子的腹部,反手掏腹。

火星子從她的眼前濺過,而她也不閃不避,任由火星子落入眼中。

異物入眼,乾澀無淚。

邪物往往知道怎樣才能誅心,既讓她背負罵名,又讓仙門中人死在曾經飽受美譽的燕除月手上。

擊破她的信仰,拉她下深淵。

祝雎好算計。

路衡子露出不可名狀的驚駭。

他不可思議從祝雎口中聽見了已故師姐的名諱的同時,還震驚眼前兇狠的活死人竟然能憑手捅穿仙體。

路衡子渾身的氣力在這一刻被掏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腹部被豁開了一個好大的口子,靈氣四溢,轟然倒地。

燕除月身體僵硬,記性也不大好,並且再也無法與世間歡樂悲哀通情達意。

可她終於知道,她這一世躺平的願望無法達成。

她只能是攬月尊了。

祝雎將她變成了和他一樣的怪物。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她提前復活,前世對世人留有慈悲的習慣深入骨髓,她是不是也淪為了殺戮的邪物,被指使著大開殺戒。

這樣的祝雎怎麼能算無辜呢?

可祝雎不死不滅,前三次仙門對他的合力絞殺導致他死而復生,重臨世間後變得更加強大,同時也怨念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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