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盡治好了她腿上的傷,也到了要離開法華寺的日子,女孩抱著她不撒手,哭得比被父親拋棄還要難過。
「我不能繼續跟著你嗎,我可以幹活養活自己,我吃得很少的。」
春盡看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兒,但那時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保護得了她呢?
她們相約五年後再在這裡見面,女孩捧著她的臉說:
「姐姐,長大後我要娶你。」
「姐姐,姐姐……」
兩道聲音重合在一起,逐漸變得幽遠,春盡緩緩睜開眼,看到面露擔憂的拂雪,靈光從腦中划過,快到只能抓到一縷。
春盡張了張嘴,發現後來又干又疼,應當是使用過度發炎了。
拂雪下床倒了一杯水,把她扶起來抱在懷裡,讓她就著自己的手喝,一杯水喝完,也只是潤了潤嗓子的程度。
拂雪又倒一杯,餵她喝了之後把杯子放下,俯身將她唇邊溢出來的水漬吞掉。
她掀被上床,抱著春盡的腰伏在她胸。口,小狗似的拱兩下,毛茸茸的腦袋掻的春盡下巴發癢。
「姐姐,你夢魘了,怎麼叫你都不醒,嚇死我了。做了很可怕的噩夢嗎?」
心口泛酸灼痛,像被一隻大手使勁捏著,春盡伸手揉揉她的頭,艱澀發聲:「不,正好相反,是個極美的夢。」
第30章
拂雪抬頭看她, 有些不信。如果是個美夢的話,她怎麼會眉頭緊擰呢?就好像有什麼放不下的人,在拉扯她的思緒。
看著她漆黑幽邃的眼睛, 春盡再次回想起夢裡的場景,一切逐漸清晰明了起來。
果然, 這雙眼睛無論何時都清潤漂亮,略微上挑的眼尾即便沒有情緒,也讓人覺得無比深情。
只是五年前她還是個單純的孩子, 現如今卻……
春盡深思停頓了一下, 因為她眼角餘光瞥到了胸前和胳膊上的痕跡。
昨天到最後她的記憶就模糊了,不知道這一身印痕是怎麼留下的, 這是把她從頭到尾親咬了一遍?
果真是狗崽子啊,表達喜愛的方式如此直白,春盡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是能吃的東西, 拂雪一定會把她嚼碎吃掉,好讓身體融合為一體。
當時沒有這麼偏執, 看來這五年她身上發生了很多, 才會變得這麼瘋, 性子陰晴不定應當也是成長環境所致,畢竟當初遇見的契機是她被父親拋棄荒野。
這麼一想, 崔熵死得一點都不冤,雖然之前她就沒有懷疑過拂雪,覺得她殺人一定情有可原。
罪有應得的老匹夫,還讓她的小姑娘背上弒父的誣名, 再死十次都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