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知道,只是昨天司二叔告訴了他,她的情緒有點不對。
她躲著他,讓他沒辦法第一時間去關心她,不然早就想抱她了。
還好沒有被推開。
「你很擔心那個小孩?」
他說的小孩就是賴檬,昨天是她母親出殯的日子,也是她的生日,司清焰送去了蛋糕,一直陪著她直到下班。
原本不會這麼難受的,可司清焰在她家待著的時候,發現賴母囤了很多金銀元寶。
那是兩年前,也就是賴母還沒病倒時折的元寶。
據說折的時候還叮囑賴檬,等到要用的時候記得先燒這些,不要花錢去買新的。
「我以為賴媽媽知道自己快死了,為了省錢才提前準備這些,可其實不是這樣的……」
司清焰在他懷裡悶悶地說著,越講下去聲音越哽咽,也越讓時淵洺感到心疼。
原來她在賴家待著時也沒閒著,忙完招待賓客的事情後,就去燒掉那些金銀元寶。
化寶爐里的火焰舔舐著扔進來的元寶,燒到盡興時會將其展開,從裡到外地銷毀成灰。
司清焰原本發著呆地盯著,結果越看越不對勁。
因為元寶紙上有手寫的字。
她立刻拆開手裡還沒燒掉的元寶,果不其然全都寫滿了字。
而字裡行間,全都是希望賴檬平安快樂成長的祝福。
也是賴媽媽最後的遺願。
她不需要帶著錢在黃泉路上走得順暢,只想著在死後還能向老天祈願孩子的未來美好。
「最愛賴檬的媽媽走了,她會不會很孤獨,很沒有安全感?」
司清焰早已泣不成聲,最後說的這話含糊得很,但時淵洺聽得一清二楚。
懷裡的女孩哭得這麼厲害,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在淌血,在消逝。
好比世界在崩塌。
「清焰,」時淵洺嘆息般地呼喊她,「你孤獨的時候會怎麼辦?」
他試圖重建世界,希望他的女孩別哭了。
用指腹擦去她臉上的眼淚,再次感受到什麼叫手指連心,因為他的心已經被這淚水割碎成一片片。
她很少哭,總是對人笑嘻嘻,照得人心底很敞亮,就算在得知林琛的死訊時,也只是默默流了幾滴眼淚後,轉眼就去安慰他的家人。
上次痛哭成這樣,還是他害的,因為他提了分手。
如果可以,他很想吃掉她的淚,可他只能一遍遍柔和地抹去這些甘露,並說些安慰她的話。
司清焰聽到問題後,稍稍止住了淚水,思考著答案:「我會去找朋友和家人。」其實還有愛人,但她不想在這人面前說出來。
再難過也稍微有點理智,何況她已經意識到他們抱得太緊了。
「嗯,那她已經有你這個朋友了。」這樣就不會太孤獨。
時淵洺低頭看她呆呆地出神,實在讓人心澀,抬手摸摸她的腦袋和長發,原本已經幹了的髮絲又開始泛著濕和黏,惆悵地想著她剛剛哭得太猛,身體都出汗了。
從上往下梳著長發,他繼續哄她憐她疼她:「我們可以多去看她。」
「可她之後不知道會去哪……」在這樣的小村落里根本沒什麼院,賴檬很有可能被哪戶生不出孩子的人家領養,當然會顧及她的意願,可也可能會被大人努力說服。
由不得自己做主,但這是沒辦法的事。
沉默的間隙,時淵洺一直慢條斯理地給司清焰梳頭髮,偶爾灼熱的手指會無意間碰到她冰涼的細頸,引得她更加用力地抓著他的襯衫。
時淵洺不是沒感受到斜方肌上的幼嫩小手的顫抖,以為她還在擔憂,於是傾儘自己所能讓她安心。
「你想領養她嗎?」!
他這話讓司清焰語塞,她哪有這個能力呢?
不過下一秒就打消了她的顧慮:「我可以和你……」他換了個說法,「我可以處理好。」
以他的資產領養一個小孩的確不成問題,甚至說完全給得起最好的教育和生活條件,但這也太……
以前總有人說她很瘋狂,但司清焰很想反駁說這世上有更瘋狂的人。
比如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而且他這語氣,怎麼說得好像她是媽媽,而他是爸爸呢?
「你認真的?」司清焰稍稍鬆開他,拉開距離凝視他的眼睛。
「嗯。」堅定的目光表明了一切。
因為是在做一個重大決定,司清焰完完全全冷靜了下來。
終於如他所願,停止了哭泣。
她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時淵洺扶著坐在床上。
他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思考。
看著她粉嫩的雙眸。
看著她櫻色的雙頰。
看著她酒紅的雙唇。
醉得心痒痒。
「我不敢。」司清焰絞著手指輕聲說,完全沒察覺坐在床上看美人的男人在陶醉什麼。
她全身心地在設想自己是否有資格去養育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