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能如此對待你?」
「你才是這場戰鬥的最大功臣,你是戰場上的天之驕子,我只是一個落敗的配角……他們卻用這種可笑的獎勵羞辱你!」
「他們也在羞辱我!把我當做一個任人愚弄打扮的小丑!像這樣毫無公平可言的升遷,就是對一名戰士的恥辱!」
明明被不公平對待的是江燃,但秦霜耀卻顯得比對方還要難受。
他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只能從嗓子裡喘出壓抑的氣音:
「那些軍部的高層,那些混蛋!他們只是一群腐化的蛆蟲,把一切都當做交易,沒有一點身為帝國軍人的驕傲,也沒有貴族應有的榮耀。」
「我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致力於維護灰霧帝國的榮光,可這群該死的蛀蟲,卻蛀空了帝國的基石!」
「如此愚蠢,如此無恥,如此輕慢……」
他的雙眸遍布血絲,呼吸聲粗重,幾乎說不下去。
聽著別人為他遭受的不公而義憤填膺,江燃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瞭然地點點頭。
看來,秦霜耀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自己的信仰被踐踏。
對於這隻天真的小紅毛而言,他之前對於貴族血脈高於普通平民這一信念,深信不疑。
而軍部里的那些蠢貨,只用了一道荒唐的任命,就擊垮了他對於軍人榮耀的堅持,還有對貴族風範的優越感。
「對於這件事,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逼仄的空間內,他親切地搭上秦霜耀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老實說,這道任命並不顯得奇怪,甚至並不出乎意料。」他說。
秦霜耀猛然抬起頭,看向他,眼神難以置信。
江燃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出生在帝國首都的貧民窟……就是那個大部分貴族在一生中,都不會踏入一步的地方。」
「因為那裡人員構成混亂,治安很差,所以很多通緝犯就從別的地方跑過來,藏匿在地形複雜的貧民窟里。」
「也因此,當地的治安官也會在到貧民窟里,張貼通緝令。」
「這些通緝令會標有獎賞金額,數目有高有低,吸引了不少窮人來做賞金獵人,冒著生命危險去追尋那些藏匿起來的通緝犯,領取賞金謀生。」
聽到這裡,秦霜耀有些迷惑地看向他,似乎不明白這些話的用意。
於是江燃接著說:「在我十一歲那年,曾經和朋友一起抓到過一名通緝犯,當時我的那名朋友也不過十二歲……嘿,別這麼驚訝地看著我!」
「對於賞金獵人而言,當時我們倆的年齡的確小了一點。但兩名孤兒想在貧民窟里討生活,自然要冒一些風險。」
「在我十六歲之前,還沒有發現自己擁有A級精神力,也沒有進入軍事學院學習機甲戰鬥,對於我和朋友來說,生活總是艱難且飢餓的。」
面對秦霜耀震驚的眼神,他不得不做出解釋。
「話說回來,我們蹲守的那名通緝犯,並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江洋大盜,只是一個有點名氣的小賊,通緝令上的賞金極低,沒有成年人來爭搶,才被我和朋友撿漏。」
「但為了這名不起眼的小毛賊,我倆依然在一條泥濘陰暗的小巷裡,冒著瓢潑大雨,與周圍腐臭的垃圾為伴,整整蹲守了三天三夜,才終於揪出他藏匿的地址。」
「雖然淋了很長時間的雨,但我和朋友甚至都不敢生病,因為根本沒錢買基因藥劑,更沒錢去一趟醫療艙。」
「所幸,當我們將這名小毛賊的確切住址報上去之後,當地治安巡邏隊沒出什麼差錯,直接將他逮捕歸案。」
「更加幸運的是,這名小賊被抓之後,經過審問,才發現他不僅盜竊財產,身上其實還背負著一條命案,是中產住宅區的一起陳年舊案。」
「因為成功破獲一樁懸案,治安巡邏隊的小隊長——也是一名小貴族家族的旁系子弟,雖然他一步也沒有踏入過貧民窟,也沒有經手過案件的審問,但他依然憑藉著這份功績得到晉升,並接受上級的嘉獎,榮耀加身。」
「那你們呢?」
不知何時,原本心不在焉的秦霜耀已經聽得入神,不自覺地追問道:
「既然小毛賊身上背著血案,整個案件已經升級,那麼通緝令上的懸賞金額一定也水漲船高了吧?」
「就連與此案無關的治安隊長,都能升官發財,那麼你和你的朋友呢?你們在此案中功勞最大,又能得到怎樣的嘉獎?」
聽到他的疑問,江燃略微停頓一下,才繼續講述:「我和我的朋友,也得到了應有的報酬,足足二百星幣……其實通緝令上的懸賞金額,標的原本是五百星幣。」
「但上面發下來的賞金,經過治安隊長的手裡,按照慣例要抽走兩百星幣。貧民窟里的幫派頭目,要再抽走一百。最後落在我們手裡的,就只剩下二百星幣。」
「什麼混帳東西!」
秦霜耀聽到這裡,終於再也聽不下去,憤而起身……沒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