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凌韻卻連質問的立場都沒有。
凌犀很顯然不是臨時起意。凌韻在他身後看到了低眉俯首的梟,原來凌犀才是他一直以來忠於的主人。
梟的身後是烏泱泱的邪道修士。他們追隨的邪尊一直都不是凌無源,更不會是從凌無源手中搶來傀儡王座的凌韻……而是凌犀。
天下依舊只能有一個道尊,她是那個道尊。他之前一直能發揮出道尊的實力,是因為他在她昏迷……或者說,死亡那段時間,吸收了她無從得知無法想像的海量邪氣,從另一條道路攀升至巔峰。
當他說「邪尊在我這裡」的時候,指的其實不是凌無源,而是他自己。是所有人一廂情願地誤會了他的意思,因為他們和她一樣,太過相信他。
或者從不了解他。
沒有人可以狂妄地看透一個無情道人。
凌韻沒有質問的立場。她只能淡淡地問他為什麼,乞求他可以告訴她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那三個字幾乎用上了她與他的全部情分,是在撒嬌。
可凌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漠然道:「無情道人,不會讓任何人成為自己的威脅。」
那是一種冷淡到有些傲慢的語氣。像是依舊把小道尊當成永遠越不過自己的晚輩在教導,又像是風輕雲淡地闡述自己的道。
厚重的劫雲開始積聚在兩人上空,仿佛在為兩位道尊的對立造勢,又仿佛一場見證。雙方修為較低的修士開始後撤,因為無法承受道尊天劫的威壓。
凌韻輕輕往頭頂瞥了一眼。
她還是無法相信。無法相信為了從天劫手中救下她不惜逆天為她改命的師尊,竟一直以來是邪道的幕後黑手,無法相信那個無情卻傲慢的人,竟然會縱容羽化這種殘忍的法術,縱容邪氣殘害無數無辜的生命。
可是下一秒,她便微微放大了瞳孔。
雞嘴魚手下那兩個問心境的大妖,從邪修陣營後方押出兩個人。
精緻漂亮一模一樣的兩張小臉,此時卻含著屈辱仇恨和無能為力的狼狽,正是失去音訊的木意年和木易卿!
兩個大妖把雙胞胎粗暴地推到陣前,意思很明確,是要用凌韻曾經喜愛的替身做祭陣的俘虜。
是威脅,也是挑釁。
凌韻從來不出汗的仙女身體,此時手心卻一片濡濕的涼意。
才看見陸鑒庭死在眼前,她有點不能接受再看到她的替身因她而死。
沒錯,因她而死。雙胞胎正是因為與她關係親密,才會成為對面羞辱她的工具。
這就是凌犀想教會她的?不要在乎任何人,不要讓任何人成為自己的威脅?凌韻看向他,感覺呼吸刺骨,好像空氣里的威壓順著呼吸割進肺部,刀劃一般疼。
凌犀對她的注視沒有任何反應,依舊面無表情,凜寒涼薄。倒是他身後的梟,惡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譏誚道:「可惜,小道尊似乎從未悟透尊上的無情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