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男子。
一寬大有力的手掌抬起她的下巴,那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正划過她的臉龐。她的目光呆滯,心中震驚,他是……
她順著他的手掌抬起的弧度看去,眼前的可不就是天子麼?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如玉的面龐,對得起他的名字。
齊珩,君子如珩。
江式微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她不敢想,一貫對她溫和有禮、相敬如賓的君王,此刻就懸劍於她的頸旁。
仿佛下一刻便能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若說平日的齊珩是溫潤的少年帝王,如璞玉般的謙謙君子,白璧無瑕。
那此刻的他,與地獄閻羅將一般無二。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江式微還沒有緩過神來,終是齊珩先開口冷聲道:「你怎麼在這兒?」
那聲音不像他平時對她說的,他的聲音總是溫和含笑。
「妾不小心遺失了耳墜在這,所以來尋的。」
她說的是真話,早知會撞上這麼一出兒,如何她也不會來了。
齊珩狐疑地看著她,似乎並未相信她方才之語。他沉聲道:「你方才都聽到了什麼?」
「妾什麼都沒聽到。」江式微當真未扯謊,她是真的什麼都沒聽到。
「真的。」江式微怕他不相信,又複述了一遍。
眸中如秋水倒映著面前之人的模樣。
齊珩喉間一動,手上持劍的力道並未減少,聲音卻溫和了些許,不過所出之語卻讓江式微陷入了無盡的寒冷。
「錦書,你認為,我該信麼?」
「錦書」二字他喚的纏綿,卻仿佛又像是淬了冰。
錦書,那是她的表字。
她眼裡湧出一些恐懼,全部落入齊珩的眼中。她在害怕。「我若是陛下,恐怕……不敢信。」她說的是實情。
「所以,錦書,真的……別怪我。」
他言語間頓了頓,眉間微蹙,語氣像是在憐惜著她,但眼底卻有著冷情……還有殺意。
他真的,想殺了她。
他其實,是很喜歡她的。
她是他的結髮妻,是他明媒正娶、臨軒冊命的皇后。
他曾對謝伯瑾說過,會好好對她的。
只是,想到了她的出身以及方才的事。他不敢賭。那麼只好先委屈她了。
「陛下。」
正當齊珩想動手將她打昏的時候,江式微輕輕開口,語氣哀憐。
面上血色褪盡,漸漸浮了一層薄汗。
記得立政殿窗前那盆山茶,也如此般教人堪折。
「妾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