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玉怔怔地抬起頭看著他,實在沒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句吩咐,一時分不清心底湧現的別樣情緒是什麼。
他這是在,保護自己?
她的疑惑不止於此,這是最難說出口的一個,另一個則是:「公子,為什麼二皇子會願意幫忙?」
當她去找寧夫人時,沒多費口舌,寧夫人就同意了幫忙,織玉思來想去,她一定是接到了二皇子的消息,能將消息傳遞的如此之快,二皇子在大皇子府的謀劃不小。
既然如此,他怎麼會願意冒著被發現的風險答應幫忙呢。
謝硯笑道:「在這件事上,江祺說的沒錯,他若直接去找二皇子,沒有成將軍的贊同,二皇子是不會答應的。成將軍忙於國事,恐怕顧不及兒女私情,但這並不意味著二皇子不想賣江祺這個人情,只是兩相權衡之下,還不值得為了這個人情擔這麼大的風險。而我的出現,正好給了他一個插手的理由,按照我們的計劃,大皇子只會懷疑到我們頭上,未必能察覺出來府中的內鬼,即使察覺到了,她們也可以用受你威脅來搪塞,他能獨善其身,還能順便賣我一個人情。」
只是這樣嗎?
織玉默默地看著他,恐怕二皇子真正的目的,在於這個順便吧,否則他也不必特意出現,不就是為了確保計劃能順利成功,這樣大皇子和謝硯之間嫌隙會更深嗎。
二皇子也好,大皇子妃也好,都打著自己的算盤,那麼謝硯又是為何要摻和進這件事呢,他們這些人,從來不會做無用功,織玉可不相信他真的是被江祺的痴心打動,想要做一回善事。
不過這件事,不需要問,她也明白,謝硯不可能告訴自己。
她終於說起了來找謝硯的原因,有關秋夕的事情。
謝硯看起來並不太關心秋夕如何,聞言只是讓織玉自己決定就好,反而由此說到了另一件事:「你似乎很關心她?」
今日的事情,雖然有多方參與,才能如此迅速地將秋夕救出來,但歸根到底,最重要的還是憑藉織玉的堅持和膽魄。畢竟包括他在內都沒人覺得今天就能救出秋夕來,但凡織玉中間有一點兒猶豫退縮,今天都不能成事。
而她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原因——日影搖曳,穿過窗欞的微光打在織玉輕抿的嘴唇上,照出她唇角不經意流露出的些許執著。
「也許是,物傷其類。」
第24章 禁足
五月初五, 正值端午佳節,一大早,人們在門上懸掛起菖蒲艾草, 用雄黃酒在孩童額上畫上「王」字,又在蒸籠中放上餡料各異的粽子,熱鬧地做著節日的準備。
而在皇宮之中, 清晨被魏皇宣進宮的大皇子, 不過片刻便灰頭土臉地出了宮, 陰沉著臉回了府中。
沒過多久, 一則消息從宮中傳了出來,說是大皇子言行無狀惹惱了魏皇,被罰禁足三日。
這消息論起來不算什麼大事, 卻在群臣之間激起了不小的漣漪。
大皇子性格暴戾, 肆意妄為,言行無狀這個評價,常見諸於各文官口中,但還從未被魏皇如此說過, 而且禁足這一懲罰也是從未有過。
在各方齊聚暗流涌動之際,這樣的懲罰無異於是在說, 給朕好好待著, 別惹出什麼亂子來。
但細究起來, 又只禁足三天, 不過眨眼間就會過去, 甚至解除禁足之後, 還有兩天才會到壽宴之日, 似乎這個懲罰又過於輕了些。
朝臣們思來想去, 不明白其中所蘊含的深意, 於是從另一方面入手,轉頭打聽起了大皇子是如何「言行無狀」。
這不打聽不要緊,一打聽真是叫人瞠目結舌。
昨日江祺冒著雨心急如焚地來找謝硯的樣子不少人都看到了,而後謝硯主動拜訪了大皇子一事,也頗受人關注,只需要再稍微打聽一下大皇子府上發生了什麼不太尋常的事情,聰明人立刻便能串起來。
謝硯在大皇子府,從大皇子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了一個人,這個人是大皇子新看上的美人,與江祺有些關係。
江祺作為魏都有名的紈絝,一舉一動也頗受人關注,他以前為了避免秋夕受地痞無賴的騷擾,沒少跟人說秋夕是他關照著的,因此也是一打聽一個準。
大約很少有人真的認為江祺會對一個賣藝的少女如此真心實意,這樣的前因後果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非得再絞盡腦汁地想其中是否有不為人知的秘辛,甚至不惜問到成厲成將軍面前,惹得成將軍大罵江祺混帳。
「阿嚏。」
當是時,江祺正走在江府到四方館的路上,穿著一身簇新的錦衣,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出門之前還熏了香,活像一隻花枝招展的孔雀。
他鼻子一癢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身後的小廝猝不及防撞到了他,趕緊將手中的食盒護住。
揉了揉鼻子,他嘟囔了一句:「怎麼回事,誰在罵我嗎?」說完又整理了一番衣冠,清了清嗓子,踏入了四方館之中。
剛一進去,發現所有人不管在做什麼,都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看著他,嚇了一跳,趕緊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沒什麼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