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最先開口,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驚訝地對謝硯說道:「早聽說謝使臣身邊的護衛武功了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謝硯含笑應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二皇子也笑:「謝使臣實在是太謙虛了,這要是雕蟲小技,普天之下恐怕就沒有高手了。」
兩人你來我往,耶律赳的臉色愈發陰沉,竟是一甩衣袍,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他既惱羞成怒要走,除了二皇子和江祺也沒人想攔,織玉和欒轍在謝硯的示意下收回武器,放開兩個北狄人,那兩人一臉的不服氣,又在耶律赳的怒視下不敢造次,乖乖地跟了上去。
二皇子命人看好江祺,自己則快步趕了上去,大約還想勸耶律赳回來,過了沒多久又獨自回來,不見北狄人的身影,但他臉上並無慍色,看來耶律赳並非一點兒面子也不給,還是說了幾句順心的話。
江祺掙不開侍衛的束縛,索性放棄,見到二皇子回來,臉上有不滿,又不敢太過放肆,只能悶著聲音道:「殿下,你為何對他們和顏悅色,你忘了他們做過什麼了嗎?」
二皇子眼中閃過惱意,「本宮當然沒忘,但如今是父皇想與他們談和,本宮怎麼能忤逆父皇的意思?江祺,你行事如此衝動,真不怕給成將軍帶來災禍嗎?」
江祺沒想到他竟然會扯到自己舅舅身上,愣了片刻,忽然覺得齒冷,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原來你是擔心會影響到奪……」
說到一半,他像是終於想起來這裡還有別人,被二皇子冰冷的眼神一盯,懊惱地看了眼謝硯,連一句告辭也不說就跑了。
沒過多久,謝硯也向二皇子告辭,二皇子無心情再招待他,只挽留了一兩句便不再堅持。
一場宴席不歡而散,可惜了桌上精心準備的酒菜,在所有人的防備中幾乎沒人動過筷子。
再出春風樓時天色已晚,夜晚的涼風一吹,飢餓便顯得尤為明顯。
謝硯帶著兩人另找了家酒樓吃飯,問了幾句有關北狄人的武功的問題。
回去之時,正好趕上宵禁的時間,幸而二皇子早有考慮,派人前來護送,倒是一路順利地回了四方館。
欒轍的居所離樓梯口更近,雖然和兩人在同一層,卻在不同的走廊之上,夜色已深,到了休息的時間,謝硯讓他回了房間,不需再護送,自己和織玉走入另一條走廊之中。
兩人無言走在長廊之中,聽著樓上樓下僕人偶爾的走動聲,月色溶溶,廊上燭火幽微,看不真切臉上的神情。
織玉的房間在一片昏暗之中透出了一絲光亮,也許是秋夕掌燈等著她,而謝硯的房間中卻是一片黑暗。
兩人行至謝硯的房間前,織玉駐足而立,謝硯伸手一邊推開房門,一邊對她說:「明天大皇子一定會過來,你記得躲著他。」
織玉有些晃神,若不是他提醒,她都要忘了,今天已經是禁足的第三天,她苦惱地蹙眉,思考著大皇子是否會真的有所行動,以至於忽略了轉角處的腳步聲。
「謝大人。」
溫和的聲音自轉角處傳來,轉瞬聲音的主人已經出現,正緩緩抬眼看過來。
織玉如遭雷擊,瞬間慌了神,她似乎避無可避,正慌亂間,謝硯忽然伸手擋住她的側臉。
溫如禪只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站在謝硯面前,卻看不清那女子的臉。
當他正要覺得女子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之時,還沒來得及細看,謝硯已經攬著那女子的肩膀,將她按在了懷中,兩人一起腳步凌亂地撞進了他的房間之中。
溫如禪面露尷尬,移開視線,頓在原地,他實在沒有料到會撞見這麼一幕,又已經出聲喚了一聲,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房門原本只被推開了一條縫,兩人這麼直直地撞過來,房門頓時發出巨大的吱呀聲響。
溫如禪聽了,更加難堪,對於從四方館管事那裡聽到的對謝硯的溢美之詞都不禁產生了懷疑,他正要離開,謝硯卻又走了出來,朗聲叫住他。
「溫大人找在下有何事?」
溫如禪只得看向他,見他領口有些凌亂,上挑的桃花眼中滿是輕狂之意,愈發不喜,但仍耐心答道:「無甚大事,謝大人既然還有事,在下改天再來叨擾。」
謝硯勾唇淺笑,「既然是小事,何必拖到改日,溫大人不若進來坐坐,我好為你解惑。」
聽到身後遽然急促的呼吸聲,他笑意更濃,而那邊溫如禪已變了臉色,毫不猶豫地說道:「多謝好意,但在下忽然覺得還是不麻煩謝大人了。」
他溫潤的聲音中有顯而易見的慌亂,在瞧見謝硯似乎有些遺憾地走回了房間,關上房門之後,總算鬆了一口氣,慌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