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聽懂了他的意思,聰明大約是因為能猜出事情的關鍵之處,犯傻是指該置身事外的時候卻又會做出相反的抉擇。
「不過也傻得可愛。」
可愛,織玉抿了抿唇,她長這麼大,還沒有收到過這樣的評價,一時分不清這究竟是褒是貶,但也知道這話說的有些親密了。
心跳漏跳一拍,她告訴自己要無視他的話,卻忍不住問道:「我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這麼說我,不過公子你之前到底跟多少個姑娘說過這話呢?」
「嗯……」謝硯沉思了一下,「也不是很多,大約也就十來個吧,讓我想想,上一次應該是……」
他似乎還在認真回想,織玉已經漠然地扯了扯嘴角,抑制住轉身離去的衝動,用自己最平靜的聲音說:「公子有空想這個,不如想想明天該怎麼辦。」
話剛一出口,她就後悔了,話的內容是沒有什麼錯的,特殊時刻,一切都是未卜之數,可是此時此刻聽起來怎麼都像是情人間的抱怨。
織玉神思一凜,對自己的話感到後悔,偏偏這個時候謝硯還要火上澆油一把,輕笑道:「騙你的,我沒對別的姑娘說過這話。」
「真的嗎?」無名的怒火抑制不住地從胸腔冒了上來,燒的腦袋也暈了,織玉脫口而出,用極不信任的語氣。
「是真的。」
他的語氣平淡,好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自然,卻有幾分認真暗藏其中。
織玉愣了愣,臉上紅了又白,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又不知道怎麼回應,只好哦了一聲,跑回小榻邊,假裝自己要休息了,其實心裡糾結了許久才迷迷糊糊睡著。
結果第二天一早,一起來就發現眼下有明顯的烏青,顯然沒有休息好。
這個時候,莫說欒轍,就是與他們相處不多的兩個副官,也看出兩人之間的古怪,尤其是在發覺織玉開始刻意遠離謝硯時更為奇怪。
只是很快,眾人無暇再去顧及這些。
經歷了一晚的找尋,依然什麼也沒有找到的大皇子,在魏皇的斥責聲中,仍然堅持是謝硯搞的鬼。
魏皇也有些急了,早上剛洗漱完,連早飯都沒來得及用,就著人將謝硯等三人帶到了宣政殿內殿之中。
五月十一,魏皇壽辰已過,三天的慶賀卻還在繼續,宣政殿中沒有了平日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滿朝文武,唯余幾根散發著寒意的蟠龍金柱,龍目點漆,圓睜如怒,俯瞰其下行人。
即使是金磚紅牆,輝煌奪目,織玉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抑,一舉一動都會迎來審視的目光,梁頂高高橫在上方,明明是遙不可及的距離,卻像一團烏雲壓在心裡。
第32章 爭論
從宣政殿正殿進入內殿, 空間驟然變小,這壓抑的氛圍便更濃。
魏皇坐在桌案前,臉色極差, 大皇子站在他的身側,哭喪著臉,表情怪異。
當他聽到聲響抬頭看過來時, 臉上的神色更加詭異, 張口想要說些什麼, 王總管扯了下他的衣袖將他制止。
魏皇也正看著跟隨領路太監走過來的三人, 謝硯他已見過多次,姿容氣度自不必多說,倒是另外兩人, 他還是第一次仔細瞧上一瞧。
欒轍面容俊秀, 看上去年紀還要比謝硯小上一點,卻是同樣的處變不驚,沉靜肅冷,不過他其實要更冷硬一些, 倒是很符合護衛的身份。
至於另一個,他輕哼了一聲, 謝硯到魏都的第一天, 他就聽說了謝硯身邊有個女護衛, 和其他人也是一樣的想法。
可是後來, 這個女護衛可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隻身跑到大皇子府後院去救人, 又打敗了北狄的武士, 連自己兒子都惦記上了, 跑到謝硯那兒去要人。
現在一看, 似乎又並無什麼特別,相貌只能說中上,硬要說的話眉眼頗為耐看,尤其是點綴著淚痣的眼睛惹人憐惜,可是背挺得筆直,氣質也冷,還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男裝,叫人不喜。
大皇子堅持是她偷走了圖紙,魏皇都快被說服了,現在一見他們,又覺得不像,於是放緩了聲音道:「謝使臣可知道朕為何要見你們?」
謝硯不卑不亢地說道:「謝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