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老夫人。」互相的打量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織玉微笑著垂首應道,來之前她尚且有些許緊張,真見到了,忽然倒平靜了下來。
溫老夫人點頭含笑,目光十分慈愛,「你的事情我已經聽孫媳婦說過,今日一見果然是個好孩子,快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織玉還記得宋晏雪曾說過,溫老夫人不反對溫如禪娶自己,觀溫老夫人的態度,心中頓生不妙,莫非她們都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可她如今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嫁給溫如禪的,於是站在原地不動,低眉道:「老夫人,不必麻煩了,我今日來是想……」
溫老夫人笑容變淡,宋晏雪連忙上前來,握住她的手止住她的話,朝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織玉怔了怔,瞧見宋晏雪眼中的一點兒乞求,停住了話頭。
溫老夫人揮了揮手,有人搬來桌椅置於下首,又沏上兩杯茶,招呼兩人坐下再說。
宋晏雪擔憂她再拒絕,忙拉著她坐下。
織玉皺了皺眉,這回沒再堅持,她來是想從溫老夫人這邊找個機會,徹底脫離溫家,也不好與她們關係鬧得太僵。
溫老夫人端起茶杯,茶水的熱氣升騰起的輕霧散落在空氣中,無端讓空氣也凝滯住了。
她抬眼瞥了一眼織玉,緩緩道:「老身這幾個兒輩孫輩,一向都很有主意,也足夠執著,我本是不同意他們私下弄這些密道暗衛,但年紀大了也管不住,便隨他們去了,沒想到卻意外弄出這麼多麻煩來。」
織玉不解其意,聽她繼續說道:「這林安和徐文和,林安是皇后一派的中流砥柱,徐文和倒是中立,卻是個滑不溜手的,凡是定然以林安為主,陛下派他二人前來,是擺明了要敲打我等。我早就跟他們說過,做事莫要張揚,他們卻不聽從,如今果然惹來了禍事。雪兒……」
溫老夫人喚了宋晏雪一聲,宋晏雪應道:「祖母有何吩咐?」
溫老夫人笑道:「不必慌張,同你的這門親事,是我拍板定下,也覺得最滿意的,你沒讓我失望。而今,你二弟卻還沒個著落,長嫂如母,你也多為他留神。」
突然提到溫如禪,分明意有所指,恰在此時,聽了溫老夫人的話,宋晏雪的視線也移到了她的身上,織玉心中一凜,立刻回道:「二公子溫雅博學,又孝順懂事,定也能尋得一門好親事。」
光陰荏苒,她也學會虛與委蛇了。
說到溫如禪,溫老夫人顯然有許多自豪,「禪兒自小便超群出眾,只是他看似溫和,其實和他父親一樣,執著得很,認定了的事情很難輕易改變。」
兜兜轉轉還是繞回來了,織玉心中暗嘆,或許正是因為這份執著,才會讓她獲得溫老夫人的在意,她抬起頭,不願再虛偽下去,「老夫人,我很感激您和二公子,但幾日前我已與二公子說清楚,我身份低微,難以承受他的錯愛,且我心中另有所愛……」
說到這裡,她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不禁回想起在魏都時的情形,那時為了應對謝硯的試探,她謊稱自己與溫如禪有情時,怎麼也不會想到,幾個月之後情況竟然反了過來。
此言一出,周遭立刻靜了下去,宋晏雪頹然地看著腳下的方磚,她早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仍不免有些沮喪。
「是那位謝大人?」
織玉硬著頭皮說:「正是。」
溫老夫人半晌沒有說話,她看得出來織玉的遲疑,這份遲疑的原因不明,而她的情意卻並非作假,臉上極力掩飾也依然透露出羞意與柔情。
許久之後,她才嘆息道:「有緣無份,倒是可惜。你也不必緊張,老身沒有棒打鴛鴦的意思,硬將你和禪兒湊到一起,難免成為怨偶。我也聽說了三殿下還有我那兒子兒媳的行為,他們本也沒有惡意,只是太任性了些,我已經教訓過他們,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哪能如此防備算計。他們叫你做的那些事情,你都不必再理會。」
總算聽到了想聽的消息,織玉稍稍鬆了一口氣,至於話中明著責怪三殿下和溫夫人,實則維護的意思,她只當聽不懂。
沒有惡意,只是太任性,這話要讓那兩人聽到,只怕會心裡發笑。
「多謝老夫人。」織玉誠摯地向她道謝,又想話既然說到這份上,是時候將自己的真正打算說出來了,於是又道,「老夫人,我還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