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芝茵沒有再拖延下去,說話的同時做了個動手的手勢,那嚴陣以待的數人便蜂擁而上。
就在這時,謝硯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織玉,織玉忍住不適,輕咬下唇,如離弦的箭般衝到那不甚結實的院門前,打開了那扇門。
一瞬間,火光照了進來,將月光的清輝驅散,外面身披鎧甲的士兵齊刷刷地看了過來,在織玉的一聲「刺客在這裡」中,沖了進來。
場面立刻變得混亂起來,霍芝茵帶來的人個個武功高強,但在人數懸殊之下,也占不到什麼便宜,等到她終於控制住局面之時,卻四處找不到謝硯和織玉的身影。
第82章 身份
短兵相接的聲音被拋在身後, 涼風吹過織玉的臉頰,再回過神來時,她已經來到了靜月河邊。
河水阻擋了她的腳步, 她當然可以用輕功飛過去,但再度湧現的浪潮般的熱意,卻讓她不得不扶著河邊的護欄。
原來他沒有說謊, 那藥只是被暫時壓制住, 並沒有解開, 現在, 壓制不住了,偏偏一停下來,腿上的痛也再度襲來, 甚至比剛受傷時還難受。
沒了夜市, 這幾日又風聲鶴唳,靜月河邊沒什麼人,織玉著急地向四周張望著,在剛才的混亂中, 她竟然和謝硯走散了。
不,事到如今, 連他本人都承認了, 也沒有什麼好疑惑的了, 他根本就不是謝硯, 而是在這場暗流涌動中, 另一個經常被提及的人, 南齊晉王世子秦昀。
坊間關於秦昀的傳言很多, 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但是毫無疑問, 他並不需要自己擔心,反倒是自己的處境十分危險。
或許是這一路上習慣使然吧。
織玉自嘲地想著,扶著欄杆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一段,迷迷糊糊地覺得周圍的景色有些眼熟,抬頭一看,她竟然走到了玉帶橋附近。
玉帶橋靜靜佇立在靜月河上,無論多大的風雨,無論多少的悲歡離合,都不能撼動它。
她慢慢走到橋上,水面的風一吹,難受似乎減輕了一些,漆黑的河水拍打著兩旁的堤岸,她靠在玉帶橋的欄杆上,忽然想,河水冰涼,也許可以解她的愁,於是身體前傾,想用指尖去感受一下河水的溫度,整個人也在欄杆上搖搖欲墜。
就在她即將翻入河中之時,一條手臂環在她的腰上,將她拽了回來。
「誰?!」
疑惑的字句剛剛吐出,轉身看見的熟悉身影令她緊繃的神經立刻放鬆下來。
「我可不想再撈你一次。」謝硯、不,應該說是秦昀如是說道。
織玉微微不解,她並不知道自己幾個月前在相望峰下,曾經在昏迷的情況下掉入水中。
秦昀卻對那時的場景印象深刻,他看著她面上的薄紅,隔著薄如蟬翼的衣衫,手臂感受著漸漸升起的溫度,沒有過多解釋。
織玉背靠著欄杆,忽然驚覺眼前的一幕竟是如此熟悉,與花燈節那天的情形如此相似,
只是那時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被突然出現的虞三娘打破,現在,四周空無一人。
如果那時候沒有人來打擾,會發生什麼事,她不禁抬起頭,視線落在青年輕抿的薄唇上,不知為何,那唇色看起來嫣紅如血。
察覺到她的視線,秦昀低聲問道:「在看哪裡?」
他的聲音較之平常更為低沉,在這樣的靜謐之中,顯得尤為清晰,鑽進耳朵里,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了全身。
遲遲等不來答案,秦昀看到她水潤的眼眸中隱隱流動的暗色,喉結微動,抬起她的下巴,在她茫然的眼神中,低頭吻了上去。
這大約是方才的延續,織玉迷迷糊糊地想,恐怕這一次,不會再有什麼暫時清醒的藥,但很快她又發現,自己仍然保持著理智。
也許是藥效還沒過吧。
理智卻讓她更加難堪,胸口跳躍的那份悸動似曾相似,在涪州城外,當他們「相擁」之時,在魏朝的原野上,當她在馬上向他伸出手之時,某一個瞬間,她也感受到了同樣的焦灼難耐。
只是那時,她還不太明白這悸動與無措從何而來。
而來到月鹿之後的短短兩天之中,他強硬地撕開了最後一點偽裝的平靜,讓她無法再逃避,無法再對自己說不要自作多情。
空氣仿佛被抽空,讓她不由得屏住呼吸,時間悄無聲音溜走,世界好像都變成了一碰就會破碎的夢境,只有唇上的觸感如此的真實。
真實到她的所有心神都落到了那兩片薄唇上,感受到來自於此源源不斷的熱意和糾纏不清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