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下,廣闊的林野之中,駿馬疾馳如流星,須臾行至峽谷之外,義無反顧地投入峽谷的狹窄道路之中。
峽谷兩邊高聳的岩石如五指指天,垂直向上延伸,抬頭望去,只能看見一線天。
人馬奔行其中,就像被夾在門扉的縫隙之中,壓抑而不知所措。
風吹在陡峭的山壁上,發出尖銳的嘯聲,仿若鬼魂的尖叫,山壁上坑坑窪窪,一眼看去,就像無數的人影在晃動。
在當地人口中,這裡有著「鬼門關」之稱,即使是白天,也要小心再小心,從沒有人敢在晚上穿過它。
而黑暗中的這一隊人馬,卻是一刻也不停歇,直到行至峽谷中央,頭頂傳來隆隆巨響,這才在領頭的人的示意下暫且停下。
駿馬站在原地,不安地揚起馬蹄,巨響越來越近,有人舉起火把向上一看,頓時魂飛天外,只見幾塊巨石從天而降,沿著崖壁滾滾落下。
而在崖頂,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出腦袋,正在不停地將石塊從山上扔下,與此同時,峽谷兩頭也響起了無數的腳步聲,身著黑衣的蒙面人舉著武器,勢必要將趕路的一行人堵死在峽谷之中。
「繼續前進,從南面殺出去。」冷靜的聲音響起,一聲令下,隊伍繼續向南而去。
南面地勢更開闊,顯然是最適合的突破口。
唯有一個大問題,峽谷兩邊的懸崖北高南低,北邊無法藏人,因此投落石塊的人皆在南邊,如果強行硬闖,首先便要穿過掉落的石塊。
就在這時,兩個身影默契地從馬背上躍起,腳蹬上岩壁,身形如燕,幾番騰掠,已行至岩壁中間,再有幾步,就能攀上山頂。
山頂的身影見狀,一部分人繼續向下投擲石塊,另一部分舉起弓箭,對準岩壁上的兩人。
箭雨落下,淹沒了兩人的身影,但山頂的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兩人揮動手中武器,打落箭矢,以更快的速度向上而來,轉眼便到了眼前。
夜黑風高,他們的衣袍被狂風吹的獵獵作響,山頂眾人失去意識之前,只見到眼前的兩人猶如修羅降臨一樣的身影。
山頂的人並不多,解決掉之後,峽谷出口已經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喊殺之聲,沒有了石塊的干擾,下面的局勢出現了明顯的反轉,當兩人又踏著岩壁來到峽谷南面時,他們的人已經基本控制了局面。
打鬥的人群後方,一個修長的身影被幾人護在中間,正半蹲在地上查看著蒙面人的屍體,他如老僧入定,久久沒有動作,直到兩人走到他面前時,才抬起頭看著中間那人。
火光照在他們的臉上,那人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兄長,他們是……」
中間的人面容清俊,清貴淡漠,正是秦昀,他漠然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首,語氣中沒有任何意外,「我知道。」
而半蹲著人,與他長相有幾分相似,卻是秦曜。
至於和秦昀一同上了山頂的,則是欒轍。
秦曜什麼也沒有說,再度低頭去看地上的屍首,似乎想從其中看出什麼不一樣來,但那熟悉的面孔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這是他的手下。
與此同時,前方的打鬥聲漸熄,伏擊的人死傷大半,這邊也有傷亡,神秀軍將士拉著僅存的幾個活口過來,那幾人看見秦昀,一臉灰敗地低下頭。
「你們在做什麼?」秦曜的聲音顫抖著。
那幾人聽到他的聲音,驚訝不已地抬起頭,「二公子,您怎麼也在?」
不需要再多加審問,事情已經很明朗了,秦曜臉色更白,他的手下想殺他的兄長,不論真相如何,他都難辭其咎。
「阿曜。」秦昀喚了他一聲,「回去之後,我需要解釋。」
欒轍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跟著他翻身上馬,一隊人出了峽谷,又繼續往齊都的方向而去。
當秦昀一行人趕往齊都的時候,織玉經過日夜兼程,終於也到了合水城,似乎是提前收到了消息,城門處的衛兵並未攔她,她順利進入合水城,牽著馬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很快來到了謝府。
據秦昀所說,虞三娘就在謝府之中。
織玉走進謝府,與上次的情形截然不同,這一回,謝老爺親自出來迎接了她,熱情得令她招架不住。
不過謝老爺也是人精,看出她的窘迫,便叫人領她前往虞三娘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