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清歪著頭看向他,緩緩揚起一個嫵媚的笑來,「二公子,此番真是多虧了你,先前我們對你的不信任,還望你多包涵。」
「陛下屍骨未寒,太后娘娘還請自重。」秦曜冷冷地看著她。
余清清笑容僵住,神情扭曲了一瞬,繼而悠悠嘆息道:「二公子怎麼與你兄長一般油鹽不進,陛下薨逝,我一屆女流,如何再能與你們相爭。比起康王,我始終認為,你更適合……」
「余清清,好啊,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實想法。」
忽而一如洪鐘般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身著紫色衣袍束金玉帶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入,怒目圓睜,臉龐因憤怒漲得通紅。
余清清被嚇了一跳,待得看清來人,反而放鬆下來,冷哼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康王,你倒還有臉來指責我,真以為我不知道,陛下的死訊是你命人昭告天下的。如今群臣畢至,你意欲何為?」
康王甩袖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吾也是為了大齊著想。」
秦曜眉頭緊皺,終於聽不下去,轉身便要向外走去,余清清命人攔住他:「二公子要去何處?」
秦曜頭也不回,嗤笑道:「方才我進宮之時,收到消息,京畿周圍軍隊有異動,你們再在此處浪費時間,與等死何異。二位莫不是忘了,我的兄長尚且不知所蹤,我要去搜尋他的蹤跡。」
此言一出,余清清和康王都臉色一變,他們自然不會忘了,分明各懷鬼胎的幾人是緣何達成合作。
秦昀不死,就還沒到內訌的時候。
「二公子,本宮也派人來助你。」
余清清使了個眼色,頭戴兜帽的怪人快步上前跟在秦曜身後,看著這名為相助實則監視的人,秦曜沒多說什麼,大步離開。
余清清又對康王說:「不能再等下去。」
兩人這時又默契起來,康王點了點頭,也快步離開,不過片刻,就出現在了紫宸殿的內殿,加入了為小皇帝哭喪的行列之中。
余清清從暗室中瞧見這一幕,不知想到了什麼,緊緊攥緊了拳。
「你不惜害死自己的孩子,究竟想得到什麼?」
她驚訝地轉過頭,發現說話的是織玉。
自從秦曜出手傷了她,令她被自己的人捉住之後,她就一言不發,安靜得讓人險些忘記她的存在,這時突然發問,臉色也平靜得不像是階下囚。
「你閉嘴,我從來沒想過害死他,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疼愛他還來不及,怎麼會傷害他……」織玉的平靜深深地刺痛了余清清,她尖叫著反駁,只是這聲音卻越來越小。
心虛了嗎?
織玉在心裡默默搖頭,原本只是猜測的死因,這一刻因為余清清的反應被證實了,她並不覺得痛快。
「沒關係,還好你來了,我還沒有完全輸。」余清清忽然直勾勾地盯著織玉。
織玉不解,「小皇帝已死,無論之後即位的是誰,你都已經失去了最後的籌碼,你還在掙扎什麼?」
從第一次見面織玉就知道,余清清對自己的敵意,並非來自於外界所說的女人的嫉妒,她是一個在前太子出事之前就想著扶自己所生的皇子上位的有野心的女人,就算對秦昀有情意,又怎麼抵得過權力的誘惑?
如果小皇帝的年紀再大一些,如果她的根基再穩固一些,她未必不能效仿歷史上大權在握的太后們,成為南齊實際的掌權者。
但是世事往往難料,她依靠秦昀和前太子的罅隙成功當上垂簾聽政的太后,卻始終只能在秦昀和康王爭鬥的夾縫中偷偷壯大自己的勢力,只是這樣,依然離兵權很遠。
所以余清清選擇了困住秦昀,切斷他和宮外軍隊的聯繫這一辦法。
而當小皇帝離去的那一刻,她連自己的根基也失去了,如今不過是窮途末路。
「誰說我沒有籌碼了?」余清清輕蔑一笑,「先皇臨死前,為了保護我們母子,曾將一支僅隸屬於歷代皇帝的死士交予我調遣,你也已經見識到他們的厲害了,有他們在,外面那些人,想活著走出紫宸殿,不還是得乖乖聽我的?」
「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
織玉垂下眼眸,難怪那兩個怪人武功路數古怪,來歷竟是不簡單,聽余清清的意思,這樣的人不在少數,若是真能依仗這些人控制住群臣,禁衛軍也不敢輕舉妄動。
「秦曜和康王可知道他們的存在?」
「他們若是知道,此刻就不會對我毫不防備了。」余清清靜了片刻,「也該我們登場了。」
當余清清和織玉出現在紫宸殿中時,紫宸殿外殿正在激烈地爭吵,就在方才,眾人仍沉浸在悲傷的氛圍中時,戶部尚書忽然提到新君的確立一事。
誰都知道,這戶部尚書是康王的人,他來提此事,意思再明顯不過,立刻有人站出來附和,直言康王勤政愛民,繼承大統再合適不過。
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又有人提出反對意見,紫宸殿中吵作一團。
余清清的出現讓這爭吵暫時止歇,而認識織玉的,則是驚訝於她為何會在此處。
余清清略抬了抬手,朗聲道:「諸位,本宮已經查明,陛下死於非命,下毒害死陛下的,正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