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設在別院最北面,是葉憬掌權後命人修建的,歷來關押叛敵軍奸細或叛逃之人,裡頭亡魂不計其數。
剛踏跨過牢房門口,便感覺空氣似乎都能氤氳出水汽來,眼前一片陰暗,不見天日,虛無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腐朽血氣,耳畔還有囚犯掙扎時鐵鏈碰撞發出的叮叮噹噹的聲音,夾雜著陣陣毛骨悚然的慘叫。
遲淵莫白都是見慣了血腥之人,步入水牢,皆面不改色,一直走到牢房最底端,夾道兩旁出現泛著紅光的水渠,水渠一路蜿蜒匯聚到地下的血池裡,血池中央則佇立著一座玄鐵打造的水牢,用來關押最是窮凶極惡之徒。
芙蕖就關在裡頭,外衫盡去,只著一件薄薄的裡衣,雙手雙腳用鐵鏈捆束著無法動彈,大半截身子就這麼沉在血池裡。
她被關了整整一夜,此刻雙手吊起,披頭散髮,耷拉著腦袋不知生死。
遲淵藏在斗篷下的大手,沒來由的有些發顫。
好在有昨夜宋鈺那番話,獄卒沒對芙蕖動刑,只是如今寒冬料峭,光是泡在水裡一夜,已經讓芙蕖昏死過去。
遲淵趕緊命人打開水牢,待鐵鏈一松,芙蕖整個人滑了下去,就此沉入血池之中。
遲淵腦子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雙腳已淌入血池,及時托住她滑落到一半的身子。
此舉嚇到了莫白,「將軍,你的傷……」
他的話像是提醒了遲淵,他這才感覺到傷口碰了水後泛起的陣陣疼痛,一雙劍眉幾乎擰成了川字,強忍著傷口崩裂的疼痛,把芙蕖抱了出來。
莫白在血池邊等著,眼見他出水了,下意識伸手要接過芙蕖,遲淵卻徑直掠過了他,只丟下一句話,「去請宋鈺,要快。」
莫白:「……?」
這入戲也太快了,人昏迷著呢,演了芙蕖也看不見啊。
到底還是按下了腹誹,莫白緊著在後頭,一出水牢就直奔榮華園,這幾日若無意外,宋鈺都會在葉蓉的院裡。
果不其然,去的時候宋鈺正在給葉蓉施針,只不過施針需得解開衣裳,宋鈺身為男子,只得蒙眼,在兩個婢子的陪同下完成診治,待結束後,宋鈺莫名驚出一身的汗。
約莫也是忌憚葉憬那個護妹狂魔,他要是知道每回診治需得解了葉蓉的衣裳,估計回頭就要扒他三層皮,是以他聽到外頭響起莫白的聲音,頓覺解脫。
「那個,遲淵大將軍派人叫我了,在下就先告辭了。」宋鈺蒙著眼收拾好東西,小跑著離開了。
倒是榻上的葉蓉一臉羞惱,攏緊衣裳,磨牙嚯嚯,「……怎麼又是他!」
這是她毒發後第一回醒來,且是在宋鈺施針過程中幽幽轉醒,看到為自己醫治之人竟是宋鈺,她便氣得想打人,偏又渾身無力,只能任由那雙手,捻著細如牛毛的銀針在自己身上亂扎。
邊上婢子趕緊過去給她順氣,「小姐千萬別動怒,宋神醫叮囑過了,您務必要保持平和,切莫動怒,以免誘發寒毒……」
葉蓉
只得深吸幾口氣,穩住自己的火氣,心裡暗暗發誓,等她痊癒了,定要第一個拿宋鈺開刀,以解她心頭之恨。
宋鈺哪裡知道葉蓉已經恨上自己了,一出門見到莫白,他便鬆快大笑,「兄弟來得真是時候,可是遲淵大將軍的傷口崩裂了?」
「是。」莫白僵硬地點了下頭,板著萬年不變的死魚臉,「不過,將軍讓我請你,是要你救姜國公主。」說罷,又將芙蕖在水牢泡了一夜之事告知宋鈺。
宋鈺一聽是芙蕖出事了,立時腳下生風飛奔過去。
他到的時候,玉珠剛給芙蕖換了乾淨衣裳,只是那慘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臉,已經宣告了情況不妙。
這病懨懨的樣子,都快趕上葉蓉了。
宋鈺二話沒說,直接搭脈,眉頭也隨之皺起。
遲淵心頭咯噔一下,「如何?」
「有些棘手。」宋鈺將芙蕖的手重新掖回被角里,「前半個月算是白忙一場了,除此之外,她心中有劫,似是陷入了夢魘無法自拔,這是導致她昏迷不醒的最大原因。」
遲淵想到先前看見的那一幕,沉默許久,長嘆一聲,「罷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芙蕖在意之人,始終是她的哥哥,可惜遲淵不是她哥哥,葉憬更不是,她若放不下,只能繼續自討苦吃,遲淵也幫不了她。
宋鈺沒閒著,從藥箱裡翻出一隻瓷瓶,倒出一粒紅色藥丸放入芙蕖口中,「此藥藥性極強,能在短時間內強行提起一個人的精氣,但也只能用這一次,她若能醒來,一切都好辦,若是醒不過來……」
宋鈺頓了頓,沒再說下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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