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者：好，我知道了。】
啊？
就這？
安柏修正疑惑，社長這句「知道了」是什麼情況，下一秒，一位瘦得皮包骨的老人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安柏修的感知完全沒察覺到他是怎麼來的，仿佛本來就在那裡。
這是安柏修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傳奇人物，真想問問當初他為什麼要將亡靈法典放在自己的棺材旁。
艾歌則是非常激動地說：「社長，好久不見。」
這位形如骷髏的老人向她點了點頭，慈祥地說：「你也終於走到這一步了，比我想像中要快上許多。」
社長轉過頭，望向安柏修，然後說：「你讓我很意外，最近這些日子，你鬧出很大的動靜來。」
安柏修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沒辦法，這年頭想賺錢並不容易。」
社長只是對安柏修微微一笑，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就像是之前那樣，仿佛對什麼事情都不太上心。
社長再一次望向艾歌，然後對她說：「既然你已經感知到了神上神意念，那你就應該明白，這是給你的試煉。旁人的協助只能給你更多思考的時間，如果你不能靠自己跨過這個考驗，終究是無法得到艾歐認可的。」
艾歌表情一變，她還真忽略了這一點，遇到麻煩，下意識就想要求助安柏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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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柏修聽了卻覺得不對勁，社長不是來幫忙的嗎？
安柏修問道：「社長，現在情況危急啊，難道就不能想辦法先度過這個麻煩嗎？成神這事，我們按部就班來就行了啊。」
上一次艾歌靠自己，結果就是得罪了人魚女神依卓洛，明明可以輕鬆晉升，結果硬是繞了一大圈。
現在還讓艾歌一個人來處理，安柏修擔心她會再一次犯錯，徹底失去成為神靈的機會。
然而，艾歌已經放開了安柏修的手掌。
原本已經消失大半的貝殼和藤壺再一次出現在她的幽靈船之上，寇濤魚人的信仰重新開始侵蝕她的身體和靈魂。
安柏修激動地說：「等等，你這樣又能堅持多久，抓住我的手，至少等你想到辦法為止！」
一旦艾歌失敗了，安柏修之前投入的所有成本就都虧了啊。
艾歌的臉上都開始出現那些不斷扭曲的甲殼和觸鬚，但她的表情非常平靜，對安柏修說：「不用了，如果我不能在現在想明白，相信艾歐也不會認可我的努力。抱歉，或許會讓你失望，但這是我必須要完成的考驗。」
「失望……這不重要。」安柏修十分認真地說：「不管如何，你隨時都能重新握住我的手！」
「謝謝。」
艾歌向安柏修露出一個笑容，望向社長，同樣道謝說：「謝謝您當年的指點。」
社長點了點頭，無比平靜地說：「我曾經見過無數凡人登臨神位，也見過無數的神靈隕落，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界線。艾歌，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到，只要你想明白自己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神靈，艾歐必定會給予回應。」
「想要成為什麼樣的神靈？」艾歌自言自語，片刻之後抬頭向上望。
她的視線似乎穿過了海水，望向了那無垠的星空。
「我會繼承父親的遺志，航行至世間的任何一個地方，見識所有瑰麗的風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
或許，這就是自由吧。如果可以，我想為世間所有人帶來真正的自由，讓他們都可以掙脫一切束縛，衝破一切阻礙，永遠不會迷失……」
艾歌喃喃自語，突然她的雙眼亮起光芒，激動地說：「我明白了。」
艾歌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扭曲，已經被那些怪異之物覆蓋了大半個身體。
但她此時沒有任何痛苦，幽靈船開始迅速上浮，直至海面。
然後，衝破了海洋與天空的界線。
龐大的幽靈船飛入空中，在星空之下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信奉我的所有人啊，我將這份自由分享給你，願你永遠不被束縛，願你不會再受混亂所支配，找到真正的自我！」
艾歌的聲音變得縹緲不定，像是歌謠一般傳開。
無形的聲音蕩漾開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蔓延。
這一刻，那些被布里博杜普控制，不斷向艾歌提供信仰之力的寇濤魚人都聽到了艾歌的聲音。
這是他們所「信奉」的神靈給予的回應。
片刻之後，安柏修便看到艾歌的身體逐漸恢復原狀，那些怪異扭曲之物迅速消退，最終徹底恢復到本來的模樣。
或許，又有些許不同，只是安柏修沒辦法說得清。
「幹得漂亮！」
安柏修忍不住稱讚，艾歌反過來利用信仰之力向所有信奉她的寇濤魚人傳達了神諭。
信仰是連接信徒與神靈的通道，艾歌能夠受接收到信仰之力，自然就能跟這些寇濤魚人交流，只是艾歌之前光顧著保持自我意識，一直在抗拒這些寇濤魚人的混亂意念，所以是被動接受的狀態。
而在剛才那一瞬間，艾歌放棄了抵抗，全面接收這些混亂的意念，並且將自己的「神諭」發送給每一個向她祈禱的寇濤魚人。
這便是神靈與信徒交流的方式，是最直接，也最神聖的交流方式。
艾歌沒有對他們下達任何命令，只將自己踐行的準則告訴了所有寇濤魚人。
在那一瞬間，他們仿佛真的變成了艾歌的信徒，被艾歌的賦予的「自由」錨定了混亂不堪的思維，這些寇濤魚人開始思考何謂「自我」，這是神靈給他們的啟示。
而在那一瞬間，那些龐大的信仰之力便消失了。
安柏修估計是布里博杜普利用了自己的種族神能力，強制這些寇濤魚人停下祈禱，命令他們不再信奉艾歌。
不得不說，這種玩法是真的瘋狂。
雙方都在走鋼絲，艾歌要是在發出神諭之前就被寇濤魚人的混亂意念淹沒，她就會萬劫不復，徹底變成布里博杜普的養料。
而要是布里博杜普最後關頭無法切斷寇濤魚人對艾歌的祈禱，那這些寇濤魚人就真的會變成艾歌的信徒，成為她成神的最大助力。
現在看來雙方都沒吃虧，但實際上還是艾歌贏了。
艾歌不僅明晰了自己踐行的道路，還距離成神更近了一步，更重要的是她靠自己化解了這場危機，應該已經得到艾歐的認可。
等到她的力量積攢完畢，想來這條成神之路已經沒有阻礙了。
安柏修在高興之餘，正要跟社長多套近乎，但等他轉頭才發現，那位老人又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正如他來時一樣。
這麼神秘的嗎。
可惜了，安柏修還想多聊幾句，順便問一下那個神器戒指的其他用處呢。
「謝謝你。」
艾歌的聲音傳來，安柏修只能收起心裡的可惜，向她道賀：「恭喜，這次危機順利度過了，神上神對你的表現應該很滿意吧？」
艾歌搖頭說：「我不知道，一切都要等我真正成為神靈的那天才知道。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認準了自己的路，不會再有任何動搖。這一切都要謝謝你。」
安柏修苦笑說：「我什麼都沒做啊。」
「不，從一開始你就在幫我。如果不是確認了父親的死亡真相，我也無法下定決心追逐艾歐的青睞。後來，是你幫我去尋找人魚女神，是你在我失敗之後重新出謀劃策，又為我占領了這一片海域帶來了那麼多的信徒，是你送來了可以凝聚神國的戒指，是你在我最危險的時候出現，給了我思考的時間。」
艾歌看著安柏修的臉，無比認真地說：「我從未與人正常相處過，不知道該如何道謝。我只能承諾，如果我真的順利成為神靈，我願意將一半的神力分享給你。而從今天開始，寂夜海盜團的一切都屬於你了。」
「那太客氣了，我不太懂海盜的運營方式啊。」安柏修客氣地說。
「包括兩條剛剛發現的海底黃金礦脈。」艾歌補充說。
安柏修頓時語氣誠懇地說：「前輩一番心意，我不收就是不給你面子了。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艾歌微微一笑，在星空之下，美得令人驚心動魄，安柏修都愣了一下。
這就是神靈的力量嗎，還沒完全踏入神靈的境界，但這魅力都能影響到巫妖了？
全程圍觀的赫基·斯通拿著筆，仔細看著兩人並肩而立的一幕。
思考良久，最終還是將腦海裡面編排出來的幾千字小作文給忘了，老老實實地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句話：「凜冬時節，我在無垠星空之下見證了一位神靈的誕生。但即使是真神的光輝也無法掩蓋他身上的華彩。巫妖迪迦·奧特曼，以凡人之軀，比肩神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