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子走到床邊,去看昏睡的衛銜雪——這人睡起來安靜,平靜的眉目有些微微蹙著,像是藏著些化不開的愁緒,但那張臉在屋裡柔和的燭光下仿佛鍍了層柔光,將他平日裡愛顯露冷眼的眉眼襯得柔順了很多。
江褚寒盯著人想:生了張無害的臉,咬起人來可疼了。
他肩膀還隱隱疼著,昨夜可真算是痛徹心扉,江褚寒湊近了站,視線就忍不住凝在那人的嘴唇上,他微微傾下了身。
江世子的嘴距離他不過隔了咫尺,但他的動作又停下了,江褚寒重新直起腰來。
他顧自嘆了口氣,偷吃多沒意思,他江褚寒不愛幹這種事。
第58章 :袒露
夜色沉沉,燭火過半。
衛銜雪醒來的時候還覺得後頸隱隱作痛,他未睜開眼,就聞見了侯府里歷來不變的薰香的味道——那味道很淡,侯府里全是大男人,也熏不了什麼濃重的味道,那香還是從前長公主在世的時候選的,府里的下人採辦,用的香料就沒變過。
江褚寒這樣的人怕是都聞不出來屋子裡有什麼味道。
衛銜雪倒是記得清楚,他睜眼就看見了熟悉的床幔,屋子裡熟悉的擺置。
這裡是江褚寒的臥房。
如今一算隔得太久了,他與這地方久別重逢似的,讓人覺著熟悉又陌生。
衛銜雪緩緩起了身,視線一掃就看到江褚寒坐在榻邊,他杵著靠椅像是打盹,眼睛閉著,整個人有些少見的收斂。
江世子竟然沒來和他爭床榻,時辰應當不早了,衛銜雪注視著燭光里那人,稍許複雜的心緒打了好些彎彎繞繞的繩結,他從床上下來,從旁邊隨意拿了件衣服。
他走過去給江褚寒披上了——江世子仗著身子骨好,一向穿得單薄,他似乎是睡熟了,衣服披在身上也沒睜眼。
衛銜雪沒接著走開,他站在榻邊的身影擋住了大半照在江褚寒身上的燭光,他便低頭盯著他的眉眼細看,但一會兒他忽然嘆了口氣。
他揪著江褚寒身上的衣服又給他拿開了,衛銜雪把衣服甩在榻上,自己往旁邊坐了下去,他冷不丁道:「好玩兒嗎?」
「……」江褚寒意興闌珊地睜開了眼。
江世子竊喜的心一下摔了地,衛銜雪下床那會兒他就醒了,可那一刻他忽然生了好奇,他把衛銜雪打暈了弄過來,怎麼都算強迫,那他醒了看見自己睡在這兒,會是什麼反應?
江褚寒先把屋裡的刀劍兵刃全都收起來了,然後閉著眼睛在那兒等了許久。
但事情意料之外,衛銜雪沒逃走,也沒報復,他竟然只拿了一件衣服給江褚寒披上,片刻的詫異之後,竊喜的心緒頓時就往江世子心頭上涌。
他開始滿意地想:果然衛銜雪也不過是是嘴硬心軟,這不是還是挺關照他……
誰知他「啪」一下又把衣服掀開了。
……的嗎?
「……」江褚寒睜開眼,自己又去把衣服拿過來了,「大晚上玩什麼玩,沒意思。」
「跟你說話最沒意思。」江褚寒「哼」了一聲,又自己把衣服蓋了回去,「叫你過來一趟有這麼難嗎?我又沒再拿大鐵鏈子拴著你。」
衛銜雪沒看他,「世子的叫法別具一格。」
「那是你不聽勸。」江褚寒也不樂意了,「我跟鴉青說了,你要是抵死不從,就把你打暈了扛過來。」
「抵死不從……」衛銜雪冷笑了下,他不過說了兩句話,就給人一聲不響地帶過來了。
衛銜雪刻意地摸了下後脖頸。
「……」江褚寒看他那動作喉中一啞,「侯府是什麼吃人的狼窩,我不過來,你就不能來找我一回嗎?」
衛銜雪在他那「縱我不往,子寧不來」的意思里停了片刻,他沉下了聲:「世子今日若不在御前胡說,也不必……」
「我沒胡說。」江褚寒沒等他說完,就抱著衣服偏了下身,「我說真的。」
「你昨日問我你我算什麼了不得的關係,這話我沒答,因為我覺著,你我的確沒幾分可以說道的關係。」
沒什麼關係……衛銜雪沒吭聲。
「但這話是在昨日之前。」江褚寒吊兒郎當的模樣認真了些,像是帶了些灑脫,「旁人覺得我愛玩兒,貪圖一時的新鮮把你拴在身邊,指不定明日就要覺得無趣,隨後就能一腳踢開,我仔細想想,你我身份擺在這兒,你怕是也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