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兩日其實一直在想,你我之間的隔閡,總不過一個過往和來日,我江褚寒不愛回頭看,即便做錯了什麼,也只能任之遠去,來日才能有旁的際遇來彌補,只是可惜,你不聽我的來日,也不給我機會。」江褚寒臉上的惋惜一閃而過,「可那是你的事。」
「今日婁少爺來過,他讓我言辭和婉,對你噓寒問暖,用我今日的慘狀同你求一個心軟,可惜我試過了,你如今不會對我心軟,所以我……並不想如此。」
「阿雪。」江褚寒仰頭看著他,他對上衛銜雪認真的臉,自己也把目光認真地凝聚過去了,「我雖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你既敢打上褚黎和余丞秋的主意,就該想過這是一條兇險萬分的路,你要往前再不回頭,可後面總有鋒芒畢露的暗箭刺探,我如今還有一口不曾泄去的心氣,想要跟你走在後面,那便能替你擋一擋所謂鋒芒。」
「我不知道我還能追多久,至少如今,先試一試。」
衛銜雪在那凝視的目光里將眉頭皺得很緊,「何必呢?」
他還張了張口,好像有什麼冷漠的話想要再辯一辯,可衛銜雪居然發現自己喉中的話像是水泄不通地生生堵住了,他只是下意識有些偏過了身,也收回了視線。
江褚寒卻豁然地笑了笑,「本世子可是好生想過,才知曉了『成全』二字的重量,這應當比撒潑打滾要好使得多,我先試一試,不行再換。」
撒潑打滾的祈求不過自甘墮落,誰能往後看一個滿身斑駁的人呢?江褚寒不想在囿於此前的祈求糾纏,往後折磨下去,誰都要變成面目全非的樣子,哪還有心力走到什麼甘之如飴的結局。
江世子對著衛銜雪的側臉,他目光柔和,「你得償所願,也算是補償你了,我還想,還想等你能放下嫌隙的那一日。」
衛銜雪把視線凝聚在樹梢,他面無表情地發了會兒愣,從前的江褚寒像是橫衝直撞,如今居然學會了些許的和風細雨,居然有如今日暖煦的清風。
但衛銜雪還是搖了搖頭,他沒說話,只當著江褚寒的面把另外半邊身子也轉了過去,他背對人道:「你先養傷,半月之後,我來找你。」
隨後便並未多說地離去了。
江褚寒躺在原地,等衛銜雪真的走了,自己把被子蒙過了頭。
第77章 :探府
半月之後,時至月圓,夜色澄明。
黑色的人影從侯府高牆越下,幾步之後藏進了暗處,一路隱蔽地直奔太師府。
江褚寒不長記性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這些時日宮裡派了人過來問候世子傷情,陛下沒說罰他私自出府,但也沒下來旨意解了他的禁令,那讓江世子禁足的旨意就還作數,何況他傷得那麼重,料想他也沒什麼折騰的本事。
可江世子還真有那一身反骨,衛銜雪去看他的時候他藏著掖著自己腕口,還裝了會兒受傷柔弱的模樣,不想摸過他的脈象,竟發現江褚寒的傷幾乎都要大好了。
江褚寒這仿佛是天生的皮糙肉厚,說是抗揍也不為過,也不知他當年患有心疾的說法是怎麼讓人深信不疑地傳出去的。
太師府這一趟是江褚寒親自去的,他捎上衛銜雪,只帶了一個鼎灰——帶鴉青太過明顯,還得留個人在侯府遮掩。
月上梢頭,遠離了侯府,江褚寒的腳步也就落得慢了一些,他目光忍不住去看身邊的衛銜雪,今日衛銜雪換了身暗色的衣服,他平日裡大多穿淺色衣裳,既不隆重也不濃墨重彩,顯得人很是靜雅溫和,今日的黑色衣服倒顯得他有些別樣的清冷,還更加疏離了幾分。
疏離得江褚寒連他的胳膊也湊不上,就這麼並肩走著,兩人之間還隔了些距離,江世子試過幾次悄悄湊近去拉拉手,衛銜雪忍了幾次,自己把手揣進了袖子。
兩人之間這點距離好像天塹似的,怎麼也抽不開。
鼎灰好歹是有家室的,他看得出情形,腳步亦步亦趨地跟著,卻還謹慎地隔了些距離。
「半個月不見你,你怎麼對我還這麼疏遠。」江褚寒自己也揣了手,「你都不會想我嗎?」
「……」衛銜雪目光望著前方,沒搭理他這話。
江褚寒自己嘆了口氣,卻沒露什麼不高興,「今日這一趟其實不該要你一起過去,實在危險,可若不讓你過去,我連和你說話的機會也沒有,一會兒若是有什麼危險,你也先別急著和我鬧彆扭了,跟我湊近點,我還能護你一護。」
他等了會兒,「再不然,你實在生我氣,你跟著鼎灰。」
江褚寒跟著往後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