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昂身上那件白色T恤的血色越來越多,他就不還手地等在那裡,隨埃琳娜出氣、發泄。
最終支撐不住地跌倒在地。
埃琳娜叫停。
宗昂單膝跪地,手肘撐著膝蓋,咳嗽出一口血水:「放她下來。」
「我會放的,但還要再等等。」埃琳娜蹲到他跟前,做些亮色美甲的手托著臉頰,「現在我們來進行第二項吧。」
「我要你給我跪下道歉。」 她拿出手機點開攝像模式:「道完,我立馬放她下來。」
通話持續著,他們的一字一句都實時送進溫紓萊耳中。
聽到埃琳娜的這一句要求,溫紓萊像是被觸發到關鍵詞,衰軟的身體竭力掙動:「宗昂!」
她記起那次她故意激他,說他還不如餘澤帆,餘澤帆求她好歹是跪下求的,那都是氣話。
她太知道宗昂的骨頭有多硬、多傲,他自持甚高,道歉都很是金貴,卻總是會向她低頭。
溫紓萊很護短,她只能接受他對她一個人低頭。
現在要宗昂因為她,向他最討厭的人以那樣屈辱的方式認輸,溫紓萊氣得眼紅。
這一刻,她無比後悔聯繫埃琳娜。
她終於喊出宗昂的名字,宗昂也終於聽到她的聲音。
他仰頭望她,汗水遞進眼中,又酸又刺,他安慰她:「我在呢,別著急。」
溫紓萊踢著腿,明知是徒勞無功,她還是在掙扎:「不許答應她!」
她還想說什麼,埃琳娜沒耐心聽他們二人情意綿綿,奪過保鏢手裡的手機掛斷,又扔回去。
她揪起一撮宗昂的捲毛,催促道:「快點。」
宗昂揮開她的髒手,屈立的那條腿緩慢下壓。
膝蓋即將觸底,他眼尾一閃,身體快於大腦,極速朝墜落的溫紓萊跑去。
埃琳娜跟著看去,大驚失色地捂住嘴:「怎麼回事?!」
她不是糊弄溫紓萊,她是任性妄為,但也是真的不違法亂紀,尤其在她爸批評完她之後她更沒膽子鬧出人命。
埃琳娜急忙回撥給岸橋上的保鏢,甫一接聽就大聲呵斥:「你怎麼看的人!她怎麼會掉下去!」
保鏢趴在岸橋邊,想抓沒抓住的那隻手下垂著,囁喏道:「繩子鬆了……」
埃琳娜怒罵:「你是蠢豬嗎!她要是出個什麼意外就都算在你頭上!」
罵完,手機摔扔在地上四分五裂。
……
……
岸橋就在埃琳娜避蔭的貨櫃正上方,可溫紓萊下墜得太快,宗昂又帶著傷,行動不如以往敏捷,堪堪錯過她。
手指僅碰到溫紓萊的一片裙角,宗昂半秒鐘都不做猶豫地跳下去找她。
接連兩道「噗通」落水聲,海面泛起點點漣漪又重歸平靜。
埃琳娜撲到碼頭邊,甩給最近的保鏢一巴掌:「愣著幹什麼!救人啊!」
她碎碎叨叨著:「我得趕緊訂機票出國避難,我爸會打死我的。」
第62章 「給他成長的空間,他的……
那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午後。
被太陽炙烤過後墜入海中, 冰涼的寒意頃刻捲走所有熾熱,耳膜鼓脹,鼻腔酸澀。
溫紓萊在閉眼前的最後一秒, 看到的是拼命向她游來的宗昂。
……
……
意識清醒時是個夜晚。
入眼先是一片慘澹的白,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溫紓萊想抬手遮擋屋頂的燈光, 肌肉一陣酸痛,只得偏過腦袋避開。
病房窗戶外是濃稠的夜色。
守在床邊的一個女人見她醒來, 傾身探前, 嘴角掛著一抹公式化的微笑:「你醒啦,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女人留著一頭幹練的短髮,歐洲人特有的高鼻樑深眼窩, 一身職業裝, 比起埃琳娜, 她的中文發音堪稱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