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倚公公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朱雀大道上。
闕門緩緩開啟,尖細的宣旨聲迴蕩。
「陛下口諭——宣凝辛夷,進殿覲見——」
第177章 她知道了他的身世,知……
距離神都更遠的地方,有人在群山之巔勒馬,遙遙看向神都的方向。縱使目力再好,這樣的距離,落入眼中的也不過一片陰影輪廓,甚至看不清城樓上那縱橫的神都二字,只能看到天地之間好似有璀璨的金光一閃。
可馬背上的人還是在看,像是哪怕只是這樣遙遙地看著那個方向,便已經足夠。
公羊春周身都籠在一片陰影之中,許久,那些模糊的影子才被他收入體內,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臉色因為過度透支而蒼白衰敗:「三殿下,該走了。余先生也在等著我們了。」
姬淵再看了那模糊不清的影子一眼,應聲蟲中,有滿庭與他傳音時,一身如裂般的鼓音和太監尖細的聲音混雜。
她之所願,已經達成。
讓這麼多的百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從雁北郡到神都,還不被察覺制止,並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若非公羊春和他的門生們以偃影掩護相助,怕是再過三天三夜,也走不到神都。
姬淵沒有去看身邊有些虛弱疲憊的公羊春,只是調轉馬頭,平靜道:「有勞左相。」
「三殿下終於想通,肯跟著老臣走,老臣自然願意為殿下肝腦塗地。」公羊春笑眯眯道:「君臣之間,怎需言謝?」
姬淵從轉身的那一刻起,神色已經變得一片冷淡,那種曾經鮮活的、擁有強烈的愛、恨與欲求的情緒像是被他徹底剝離開來,留在了遠眺神都的山巔,也扔在了他的身後。他甚至與三清觀中那個光風霽月溫柔卻疏離的善淵都全無關係,只剩下了這一身麻木無趣的皮囊。
公羊春這一路上,將大鄴舊部如今的情況巨細無遺地細細向姬淵講來,及至踏入扶風郡鹿鳴山下隱秘的小院時,已經說了七七八八:「……觀星而卜,天下亂象將至,群星黯淡,正是破軍出世之時。」
他洋洋灑灑說了這許久,口乾舌燥,卻沒得到一點兒回應,結果他回頭去看姬淵,卻見到這位爺在看山。
公羊春道:「神都界與扶風郡以鹿鳴山為界,昔日的鹿鳴山上還有呦呦鹿鳴,如今也只剩下不願離去的鹿妖作祟了。」
姬淵卻在想,他第一次為她擋劍時,她看著他滿身的血,一邊著急一邊生氣的樣子。那時她說神都到扶風郡天高路遠,翻山越嶺,鹿鳴山上妖影憧憧,她頂著金釵重冠涉水跋山,到了謝府門前卻是空空蕩蕩。
鹿鳴山都見過她金釵重冠華服紅蓋的模樣,他卻沒有。
成親那日,已非來時。
倘若那時,他站在謝府的門口,在認出她的時候,便俯身在她紅蓋頭邊告訴她,自己便是善淵呢?
姬淵冷冷移開目光,臉上甚至連一絲自嘲的笑都沒有,所有這些假如都只是在他冷硬麻木心底上再重重剁下的一刀罷了。
解血契的那位余先生以三清神魂仔細地「看」了他片刻,鬆了口氣:「的確如我所想。夫人與殿下結契時,殿下並無意識知覺,所以結不了死契。既然不是死契,便不必雙方都在,只需要夫人的一點舌尖血便足夠。」
他拿著手中的瓷瓶,瞅著姬淵的臉色,收回了自己慣常會再問的那句「可想好了」。
但余先生到底習慣了絮絮叨叨,他掌心結陣,順口道:「這世間的婚約血契其實有兩種。一種便是您與夫人所結的福禍同擔。另一種,則是枯榮轉輪。」
姬淵神色不動地看著他的動作:「有何區別?」
「哎喲,那區別可大了去了。所謂福禍同擔,顧名思義,自然是同享所有的災禍,傷勢,小傷也就罷了,就算是受到了致命傷,也能在瞬息之間轉區對方身上一半,保住自己的性命。」余先生掌中的法陣即將成型,他凝神盯著,慢悠悠道:「至於枯榮轉輪,則是單方面福祿逆轉,將所有的一切都逆轉到一個人身上。這東西過去常用,現在算是禁術了。過去不少世家子會為此專門養一個替身,將自己所有的傷勢都轉到這個人身上,實在是有些殘酷……」=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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