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雲哀剛移開目光,被驚得又看了過去,冷聲道:「你瘋了?」
只見桑沉草只手移開火摺子,另一隻手在後背上,像蛇蛻皮那般,緩緩撕下薄薄一層。
「秀秀你看,該是這樣的。」桑沉草又露出了那張惑人的臉,還有眼下兩顆妖異的痣。
第46章
桑沉草動作極慢地撕下了整張麵皮, 在褪去平平無奇的偽裝後,她陰魅的神色與相貌契合了許多。
奉雲哀心中的怪異感終於散去不少,面前人頂著這麼張臉, 她竟看得舒心許多。
「你自己去試探真假,我不碰奉容的一根寒毛,省得問嵐心要將我殺了。」桑沉草提溜著那薄薄的假皮, 姿態多少有點瘮人, 好像書中的畫皮鬼。
奉雲哀低頭看了奉容許久,終還是接過桑沉草手裡的火摺子。
沒見到奉容前, 她心中有萬語千言,如今見到,卻連半個字也吐不出。
這還能不是奉容嗎?
這寡淡的眉, 淺淺的眼窩,鼻峰微微隆起,顯得有些傲氣,唇……
這張唇如今再不能與她交談。
奉雲哀顫著身挪步上前, 低低道:「阿雲冒犯了。」
桑沉草不聲不響地站在後方, 側耳聆聽周遭動靜。
在平常,奉容哪容任何人貼身伺候, 就連她的袖口,奉雲哀也不曾碰過幾次。
此時,奉雲哀極小心地拉開奉容的衣襟, 本想直接將火摺子送上前的, 不料, 靠近時香氣更濃, 熏得她有些暈眩。
究竟是什麼氣味?
奉雲哀俯身細聞,鼻尖近乎抵到奉容的髮絲上, 她頓住,忙不疊撥開遮在奉容耳畔的頭髮,赫然發現一根……
從對方耳朵里探出來的枝。
不錯,正是枝,細嫩的枝。
枝條略微泛紅,芽尖不足米粒大,分明是新生的。
奉雲哀身上寒毛乍豎,險些沒拿穩火摺子,輕吸一口氣後,才緩緩將之送到奉容的頸側和胸膛。
一番熏灼,均無卷邊起皺,和桑沉草手中的易容麵皮迥然不同。
桑沉草自然也看到了,她默了少頃,遲疑道:「那是什麼東西?」
奉雲哀靠得近,也聞得更清晰些,毫無疑問,她聞到的異香便是從這枝條上擴散開來的。
尋常花草,除非被撕出傷痕,或者開花結果,哪會有如此濃郁的香氣。
且不說,這枝條根本沒長在泥里,而是從屍里伸出來的!
如若它繼續抽芽發枝,那這整具屍,豈不是要被枝葉籠蓋?
又或者,屍身直接變作樹樁,什麼血肉臟器,全都成為它的養料。
奉雲哀從未在書中見過這樣的詭術,這究竟是為了保全屍身,還是說,就是這東西害死了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