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絲撥開,露出的還是那眼那眉,但面容何其閒靜。
桑沉草伸出一根食指,往奉雲哀脖頸上輕戳,笑道:「但骨子裡,軟得一塌糊塗。」
奉雲哀不省人事,伏在床邊一動不動。
「嗯?」桑沉草玩樂一般,接著捏起奉雲哀素淨的下巴,「不應聲,我便當是默認了。」
她袖口一動,那盤成一圈的黑蛇探出腦袋,覓食般不聲不響地往奉雲哀頸邊湊。
蛇吻還未抵到奉雲哀頸側,便被炙熱掌心攔住。
桑沉草將黑蛇撈了回去,不咸不淡道:「蠱暫先不種,省得她不樂意。」
黑蛇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往袖下一鑽,又藏得嚴嚴實實。
次日醒時,奉雲哀昏昏沉沉,顱內似還瀰漫迷煙,令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身下搖搖晃晃,如在雲上顛簸,再聽周遭竟有鳥鳴,還有車轅轆轆,她並非是在雲上,而是在凡塵。
大約又過半刻,頭腦中那迷迷瞪瞪的虛妄感才全然消散,一個定神,奉雲哀想起了昨夜種種。她本想拔劍同那妖女對峙,可起身的一瞬,才驚覺劍已不在身側。
不對,劍還是在的,但那掛在腰邊的,已並非寂膽。
垂頭時能看見墨色的衣袂,還有一枚垂落在腿邊的玉。
玉上雕刻山巒,有疊山盟三個小字,雕工還算細緻。
若非看見自己拇指下方,那與先前別無二致的痣,奉雲哀定要覺得,她不過是昏睡一夜,竟就無端端奪舍了旁人。
車廂里僅她一人,除此外,還有一件包裹在粗布中看不出模樣的器物,裡邊漫出濃濃泥腥味,似乎是剛從地底掘出來的。
奉雲哀一探臉面,發覺眼耳口鼻竟與自己原貌不同,她倒是不驚慌,只冷冷道:「桑沉草,你做了什麼。」
那晃悠悠的垂簾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秀秀,這名字喊得可真見外。」桑沉草撩起帘子,用一張陌生面孔衝著奉雲哀笑。
奉雲哀知道這定又是明月門的易容術,眼眸略微一轉,打量四處道:「你何時為我易的容,我們怎會在這裡,這車又是要開向何處?」
「莫急,路途還長,我且慢慢同你* 說。」桑沉草悠閒策馬,隨手捏起身邊一朵赤紅的花,叼在嘴邊嘬花蜜吃。
明明此女頂著面生至極的臉,奉雲哀卻好似能透過那薄薄麵皮,看到底下真容。
如若是原來模樣,這叼花的樣子定妖冶無比。
「你說。」奉雲哀挨著車廂內壁,冷冷盯起面前那裹在粗布里的玩意,又道:「這又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