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勿還是跟在她身後,跟著她進了府中藥房,看著沈意之一聲不吭,打著油燈配藥。
蕭勿盯了一會,已經知道沈意之如何配藥,便總在她要取某一種藥時,先她一步取了地給她。
取藥時,難免手指要碰上,蕭勿總為沈意之指尖的涼感到心驚:「沈意之,該生氣的不應是我嗎?」
「我的夫人,一直以來都對我說心悅於我,日日招惹我,要與我圓房,但做出的事情,什麼都與別的男人有關。」
這裡只有他們兩人,蕭勿聲音低,但這話被明擺著說出來,還是叫沈意之臉熱。
「你在吃醋嗎?」
酸溜溜的勁,沈意之擱下手中動作,仰著臉望著蕭勿。
藥房裡混合著濃濃藥香,二人氣息突兀地交揉在一起。
桌上油燈光線微弱,蕭勿本是凌厲的輪廓,在這暖黃燈光下,柔和起來,他看著沈意之時,眼神是柔和多情的。
但沈意之沒有忘記,她剛才瞧見的院中太師椅上那初見的閻羅,即便是當初求旨賜婚時的蕭勿,也不曾對她有過那般,看待死物一般的神色。
光是看著,就無端令人恐懼。
但她一開始,本就是想要倚靠這樣兇狠的角色。
「對,我醋,不管你對我說過再多謊話,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我不希望我的夫人做任何事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蕭勿視線盯上沈意之的唇,那裡總說些戳他心窩子的話。
沈意之:「你喜歡我?」
蕭勿:「……」
「喜歡自己的夫人,天經地義。」
那不一樣,但沈意之懶得去想其中細微差別,她看著蕭勿喉結上下滾動,好聽的聲音低沉沉耳語,她感到耳廓都有些發燙。
她覺得自己一向不是縱情之人,但她卻總有種想要啃噬蕭勿的衝動,她也這麼做了。
沈意之湊唇上前,又伸手緊緊縛著蕭勿的脖頸。
油燈猛地被晃得顫了顫,熱烈的氣息被藥房濃烈藥香包裹。
沈意之在蕭勿面前向來主動,這一次卻感受到了蕭勿的攻擊性,她被推向桌面,身前蕭勿抽手穩穩扶住了沈意之身後險些被碰倒的油燈。
氣息交疊間,沈意之開口:「我願意先回京都。」
蕭勿步步攻城,她又道:「但莫允修不能有事。」
「嘶…」
沈意之的唇角被蕭勿咬破。
她知道這樣說不應該,但蕭勿只要答應她了,她就可放心回京都了。
這樣說的後果,就是她被蕭勿逼到了桌角牆邊,面前全然被蕭勿寬大的身影遮住,看不見光。
「沈意之,你是不是仗著我總一次次縱容你,你便得寸進尺?」
蕭勿的聲音幾乎是從兩人的唇縫中擠出來的:「你當我是什麼很賤的人?」
沈意之感覺蕭勿真的生氣了,也不管現在兩人身處章府藥房,一手勾著蕭勿的肩,另一手靈活輕巧地鑽進了蕭勿衣襟。
一晚的細雨斷斷續續,造不成大災,但也叫人渾身不舒坦,沈意之是半夜時分被蕭勿抱回臥房的,只在迷離之間,感受到蕭勿為她擦了擦身子才入睡。
第二天一早,二人就被早已預料到的消息吵醒。
一夜之間,疫病已經傳染開來。
蕭勿在沈意之眉心印下一吻:「我要封鎖尊州,今日便送你出城。」
「果然是瘦了。」沈意之捧了捧蕭勿的臉:「昨夜答應我的,要記得。」
前世這一遭,蕭勿大病一場,這次沈意之早早準備,軍中的人日日喝著預防的湯藥,但還是有些擔心蕭勿仍會難逃命運。
話說完,眼見著蕭勿的眼中又泛出酸澀情緒,連忙又道:「當然,最重要的,你一定不能有事,疫病之事可大可小,一定要注意防範。」
「成衣店有你的一套衣服,做好會送來章府,還有我一套裙子,回來時記得替我取回來。」
蕭勿眼中的霧化開,珍重地在沈意之唇上標記。
路面潮濕著,沈意之步子沉穩,不會讓地面的泥點沾上裙擺。
走到馬車前,發現蕭勿正親自上車為她布置坐墊。他墊得厚實柔軟,確保她在路途中不會再磨傷自己。
沈意之要走的事情是臨時決定,孫尋舞大清早便招呼人為沈意之準備路上吃的點心。
她與雲霜來時騎馬,一路顛沛辛苦,回去時卻有馬車坐,還有隨行侍衛,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