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有些頭痛,蕭陸現在已經完全反水,不聽他的,改聽沈意之的了。
不過,他現在心裡更多是激動和雀躍,此時看見蕭陸駕著馬車出來,一定是自己的夫人來了。
昨夜在軍營點兵,今日一早就走,沒有時間再與夫人溫存告別,人還未走,就已經開始思念了。
蕭勿躍下馬來,向身後迎去。
沈意之也在蕭陸將馬車挺穩後,急忙下來,沒等雲霜攙扶,就朝蕭勿奔去。
五百大軍,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向冷峻寡言的殿下,此時面露燦然笑意,伸著雙手等著那從馬車上匆匆下來,朝著他小跑著來的溫柔美妻,將人接了個滿懷。
蕭勿只穿了一身便於行軍的玄色常服,纓紅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沈意之鑽進蕭勿懷裡,他一夜未歇,身上都是這個季節的冷氣,和熏了一夜的萬家煙火香氣。
蕭勿怕身上的寒氣冷著沈意之,解開自己的披風,將沈意之裹進裡面,悶悶的聲音從沈意之頭頂傳來:「怎麼來了?不多睡會?」
沈意之揚起腦袋,便看見蕭勿下頜的痣近在眼前,道:「去多久?」
「京都初雪的時候,便能回來了。」蕭勿低聲哄著,一側的士兵們都笑著看向這邊,三三兩兩講起了小話。
沈意之不信的,出征這件事,不可能有人完全預估好日子,她知道蕭勿是哄他。
今年的冬來得早,沈意之將身子又向蕭勿懷裡縮了縮,「平安回來,我會想你的。」
蕭勿笑聲低低傳來,他突然伸手將沈意之抱了起來,另一隻手仍將披風裹在沈意之身上,問道:「怎麼想?」
「一切塵埃落定,嗯……」沈意之思考了一下,居高臨下望著蕭勿:「我便讓你嘗嘗我的廚藝。」
蕭勿仰著腦袋,看著她一直笑,一副春和景明,「我的夫人是為我學了廚藝嗎?」
這怎麼能啊……分明是前世常做給莫允修吃的。
但這話可不能說,一說蕭勿又得醋了,沈意之便哄道:「我不光為夫君學了廚藝,還學了釀酒,點茶。」
蕭勿在沈意之唇邊輕點了一吻,「沒事了記得去宮裡畫像,無需傳喚,畫師這段時日只有這一件事。」
沈意之:「那我可以帶上孫尋舞一起嗎?」
蕭勿挑了挑眉,「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可以一起,不過萬事還是要多留個心眼。」
「走哪去記得帶上小六。」
沈意之沒有深究蕭勿的話,只乖巧地點了點頭。
「嘁~」
身邊傳來一聲不悅的聲音。
沈意之循聲望去,才發現竟是煉玲瓏,而煉玲瓏的身後,那原本應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煉禎,此時看上去滿腹哀心,正為妹妹牽著馬向這邊走來。
蕭勿將沈意之放下來,二人面對著煉禎兄妹兩。
「這麼多人呢,這麼膩歪也不嫌害臊。」
煉玲瓏小聲嘀咕幾句,沈意之懶得與她計較,向煉禎問道:「昨日造訪,煉禎哥哥不在,原來也是要隨大軍出征了。」
蕭勿仍將沈意之攏在懷裡,用只有兩人的聲音問道:「你昨日去國公府了?做什麼?」
「等你回來再告訴你。」沈意之也小聲回答。
煉禎向前拱手,淡然道:「見過王妃,煉禎此次隨殿下前往邊境,便是要去駐守白馬道,今後也許就不回來了。」
沈意之心中悵然,若不是自己一心想改變沈毓棲的命運,為她尋這樣一個好歸宿,也不會害得煉禎下此決定。
難怪國公夫妻倆心中不滿,但如今的結果,想必國公應是欣慰的。
「白馬道風大夜寒,保重好自己。」沈意之客套道別,卻感覺到攏在自己身前的手,把她往一邊帶了帶。
沈意之扭頭看向蕭勿,蕭勿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又轉瞬即逝,唇邊漾出一抹笑意,「夫人從未去過白馬道,如何知道白馬道風大夜寒?」
「白馬道位於屋啟邊境的陰山口,自是……」寒冷,沈意之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有一年冬季來得早,持續時間長,連京都也難逃寒潮,街頭小巷都偶然能見凍死骨。
雁北更是遭到數十年一遇的寒災,因白馬道長期關閉,雁北子民糧空草空,更無過冬避寒的衣物,人畜死傷慘重。
「自是什麼?」蕭勿離得近,聲音也不大,但沈意之卻被嚇了一跳。
她立即轉身拉了拉蕭勿的領子,道:「夫君,我有話要與你說。」
而此時,韋厭從前方策馬疾馳回來,在馬背上大喊:「殿下,時辰不早了,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