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幹嘛怕她,如果被她揭穿了,她又沒得證據,我死不認帳就行了。
鐸鞘重重地嘆了口氣,晚自習整整三個鐘頭都是心煩意亂,心不在焉,心事重重。
……要不,還是溜吧。
鐸鞘的目光飄來飄去,打算蹭著晚自習還沒下課就溜了算了。
說實話,鐸鞘本身並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更不畏懼權威人士,哪怕對頂頭上司也是不卑不亢。
但是奇怪的是,她真的從心底里有些畏懼薄刃,這種畏懼在兩人成為搭檔後逐漸減弱,卻在穿越之後又達到了頂峰。
大概是因為,自己忽悠對方簽了那個交換監護權的破協議,結果掛掉的時候財產沒財產,名聲沒名聲,甚至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還累得薄刃給自己仔細驗屍。
這傢伙平時一副無情又刻薄的樣子,可自己知道,她經常為一些夫妻相殺,手足相殘的兇案而吃不下飯睡不了覺,是個極有良心的人。
幫自己了結後事,估計一年半載吃不好飯睡不好覺。
所以,自己在薄刃面前那麼慫,不是自己怯懦……
是真的負疚良多啊。
負疚歸負疚,還是保命要緊。
距離晚自習下課還有十分鐘,鐸鞘在一群埋頭苦讀的學生中悄悄抬起了腦袋,拎著她的小書包,輕手輕腳地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踢著腳歡樂地穿過空無一人的走廊。
坐在前排的薄刃似有所感,眼角的餘光略略掃過後排的那個空位,抿了抿唇。
就在鐸鞘像是只出了欄的小豬仔似的,就要衝出學校的大門口時,一隻手拽住了她的書包袋子。
鐸鞘回頭,對著這個在節骨眼上阻攔自己的討厭鬼齜牙:「你誰啊,別打擾我跑——」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方只是用右手的食指就勾住了自己的書包帶子,像是一個鑿在牆壁上的鐵鉤子似的,牢牢地進試圖跑路的自己拖在了原地。
不是薄刃還是誰?
這力量差距,讓人只想躺平認`草,根本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念頭啊!
「……跑來找你嘛。」鐸鞘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
「這好像是出學校的方向?」薄刃眯了眯眼睛。
「哎呀,哎呀,我正好想找你討論案情,杜橋姐姐今天告訴了我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鐸鞘是避重就輕的高手,「正好你那邊也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起案子,並非像我們想像中的那樣簡單。」薄刃沉吟道。
「三年前……洪都書院……長樂……」鐸鞘摸了摸下巴,「從字面意思上來看,寫的是三年前在洪都書院發生的一件事情。長樂,聽上去卻是個祝福語,難道是祝願幸福長樂麼?真是奇了怪了。」
兩人邊走邊說,鐸鞘同薄刃交流了一下杜橋給出的信息,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去學校舊的大禮堂去看看。
學校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熱鬧的時候吵得連狗都嫌棄,可是一旦沒有人的時候,那份隨著涼風擴散的寂靜,就格外攝人心魄。樹葉發出鬼祟的輕響,像是什麼人在竊竊私語似的。
鐸鞘忽然想起一則傳言:
據說先學校所在地都是當年的亂葬崗或者萬人坑,是極陰之地,需要靠學生們的陽氣來鎮壓。白天麼,自然是邪不勝正,但是到了晚上……
鐸鞘的後背出了一層冷汗,有些涼颼颼的。黑貓躥過道路的響動都能讓她下一大跳,一把抱住了薄刃的胳膊。
「你幹什麼啊。」薄刃語氣里的嫌棄都要給溢出來了。
「我怕你冷。」說完之後,鐸鞘自己都覺得要尷尬到頭掉了。
她真的不是膽小的人,只是想像力過於豐富。
而且,身體對於精神的影響力遠超過人的意志力所能控制的範圍。如果是以前的鐸鞘,當然不會怕區區的夜探咯,但那時她身體素質絕佳,真遇上鬼都能物理超度的那種。
現在,她就是個軟軟乎乎、身嬌體柔的小姑娘,曬曬太陽會化了,吹吹涼風又得傷寒了,膽子自然小啊。
這玩意不受靈魂控制的呀!
「有我在呢,沒事。」薄刃難得沒有嘲諷她,反而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背脊,「什麼魑魅魍魎,都不敢來我這裡囉嗦。」
確實。說得不太好聽,和法醫最接近的職業真不是醫生,而是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