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鞘的中指關節輕輕地扣在桌面之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顯然,她們肯定忽略了一些極為重要的,能將這一切串聯起來的重要線索。
以及,在小薄韌死後,她家中丟失了一份資料,可能與三年前的某件和戒網癮學校有關。
這件事情,是無意間的巧合,還是揭示真相的重要一環呢?
還有,今天凌晨,她與薄刃夜探現場時,竟然無意中發現居然還有第三人的存在。
想起這件事,鐸鞘的手肘、腰部還有膝蓋處更是火燒一般痛了起來。
她在心裡暗罵了一聲,會在這樣的特殊時間出現在陳年案發現場的人,很可能會是和案情相關聯的知情人士,可惜這個身體太弱,沒能攔下那個人。
看樣子,這周末的時候,找機會去拜訪一經手過三年前案子的法醫,現在轉行成為醫生的張憐青了。
到時候拐上薄刃一起去,他們同行之間還能套套話。
鐸鞘眼中的精光一閃,在這一瞬間就已經把薄刃安排地明明白白的。
薄刃穿著套頭衫出來的時候,看見鐸鞘眉頭緊鎖,以一種奇詭擰巴的姿勢坐在沙發上沉思。
那張青春年少,嬌嫩如同韶涵的面上,浮現出的是一種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成熟。那些飽經風霜的人才有的心思和城府,透出一股子望不到底的深沉感。
小鐸俏是一汪清泉,清澈靈動,一眼就能見到底;而鐸鞘卻是一條浩浩蕩蕩的江河,混濁卻浩浩蕩蕩,一往無前。
你到底還要瞞我到幾時呢?
薄刃微微彎了彎嘴角,冷淡如冰霜的面上,玩味的笑意一閃而逝。
鐸鞘看見薄刃出來,像學生看見大佬,社畜看見老闆一樣,她條件反射似得站了起來。
沒想到用力過猛,牽動了腰腿上的淤青,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淚腺過於發達的眼睛裡飆出了點淚花子。
皮糙肉厚的鐸鞘再一次低估了小姑娘的身嬌體軟,她踉蹌了一下,堪堪扶住了茶几。
「你怎麼了?」薄刃快步走過來。
「沒事!真的沒事!」鐸鞘低著頭,掩飾自己的尷尬。
別了,我鐸鞘鐵骨錚錚,什麼時候被個淤青給疼哭了,我還要不要面子了!
鐸鞘在心裡哀嚎。
沒想到薄刃像是全然沒懂她的意思似的,踢掉了拖鞋,赤著腳快步小跑過來了。
薄刃扶住了她的腰,鐸鞘重重地打了一個哈欠,給自己的眼淚水找個親媽。
「沒事,剛剛睡醒,腦子有點發暈,根本沒——嘶——」鐸鞘如同哀嚎般抽了口冷氣,淚眼花就像被搖多了的可樂,在開瓶的那一瞬間噴涌而出。
薄刃,薄刃她不是人!
她居然找准了我淤青的地方,然後重重地按了下去!
「疼嗎?」透過朦朧的淚花,鐸鞘看著薄刃一臉無害,滿臉關切。
鐸鞘磨了磨自己的牙齒,咬牙切除道:「不疼,一點都不疼!」
薄刃,是在公報私仇吧? !
「我看你眼淚水都出來了,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薄刃的語氣真摯無比,「可是我得幫你看看,要是摔到什麼血管神經骨頭內臟可就不好了。」
「那我謝謝你啊。」鐸鞘疼得額頭上滿是汗珠,小臉煞白,聲音裡帶上了點哭腔。
丟人!
雖然是小傷,可是這具身體真的不耐痛,敏感得要命。一點點細微的疼痛都像是直接傷在痛覺中樞似的,清晰得讓人想要哭爹喊娘。
薄刃是個法醫,可是兩個人外出辦案,真遇到什麼急需救死救傷的情況,都是薄刃給處理的。
當然咯,那時的鐸鞘是個狠人,最猛的一次是在沒麻醉的情況下,在額頭上給縫了七針。
情況危急,鐸鞘一聲沒吭。
所以,與其說是身上這點淤青讓她疼得飆了眼淚,倒不如說是心理落差過大,令鐸鞘接受不能啊!
薄刃伸出了她罪惡的爪子,把鐸鞘的身上的傷處都給摸了個遍。
如果說之前她還因為懷疑鐸鞘真的是小姑娘而有所顧忌和收斂,但是當她幾乎肯定對方就是自己那賴皮的老搭檔時,那點骨子裡的惡趣味就暴露無遺了。
「還好,都是些皮外傷。」薄刃收回了自己的手,還拿著桌上的紙巾,噴了點酒精擦了擦,一本正經道。
她饒有興味地看著這樣嬌軟而又淚包的鐸鞘:
那雙淺栗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瑩瑩的光澤,濕漉漉睫毛像是無意間落入雨中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