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霜怔了怔,抿了抿唇, 垂眸想了想, 終微微點頭, 接上姬綾對問題, 輕聲道:「對,我今日來,便是想問問姑娘是否心悅兄長,我能瞧出兄長眼中對你別樣的情愫,但兄長是個呆子, 不善表達, 我作為妹妹, 想為兄長追求所愛之人, 所以我想問問姑娘,是否心悅兄長?」
「你認為呢?」姬綾沒來由的問一句。
「什麼?」慕元霜反問。
姬綾道:「你認為我是否心悅他?」
「應,應當是心悅的吧,不然, 不然也不會頻頻做那些,出,出閣之事,引,引誘兄長....」後半句慕元霜說的磕磕巴巴,就連玉面都不自覺的紅了幾分,畢竟此事於她而言過於放蕩,女子應矜持。
慕元霜抬手,半遮著滾燙的玉面,探著姬綾,微微道:「此事,還需姑娘自行回答,我,我答的不算,姑娘覺著自己是否心悅兄長?」
「心悅嗎?」姬綾閉了閉眼,捫心自問,腦中不自覺閃過這一個月二人相遇,相對,到共查一案的情景,心口微微悸動,卻不知情深何處。
慕元霜:「對,姑娘你心悅兄長嗎?」
心悅嗎?
心悅慕風嗎?
姬綾,你心悅慕風嗎?
這三句話迴蕩在姬綾心房,宛若顆顆豆大雨點砸向靜潭,泛起圈圈漣漪。
她想,她應當是對慕風有些心思,不然也不會頻頻挑逗,但她與慕風相識相知不過一月,相互了解尚有欠缺,雙方也有相瞞對方的身份,就好比她是苗疆聖女,現下京城苗蠱顯世,倘若慕風知曉她的身份,他會做何?
她是苗疆聖女,只要涉及蠱術,便一定會牽扯到她頭上,這是不可否認的。
那他會怎麼做?
是再次將她關入那陰暗的牢房?
還是直接將她上書皇帝,定了她的罪,與苗疆兵戎相見,挑起戰火?
這些她不敢去用那虛無縹緲的愛去賭,人心善變,若從前一般。
從前,她不過是苗疆貴族撿來的一,沒有人看得起她,是她自己爭氣,從萬蠱啃食中活了下來,練就同生蠱,又得聖姑賞識,終成了苗疆聖女,現下她若在苗疆,誰不得尊稱她一句聖女殿下?
這條路她走的太累了,不敢去賭,也不想賭,她就是她,若她嫁入慕家,必定要同中原女子一般,整個後半生困入宅院,生兒育女。
她做不到,她生性自由,不願被世俗拘束,更適應不了中原城中條條框框。
其實她也隱約瞧出慕風對她的不同,就像昨日偷來房中一般,她得知消息時心口也隱隱悸動,但二人終不是一路人,當他不再查欲情樓案與皇室為伍時,兩人緣分便盡了,日後之事,無人知曉,不過走一步看一步,能走多久是多久罷。
緣分之事,她只跟隨心境,不受任何束縛。
姬綾想著,抬手端起胸前茶杯輕酌一口,壓下心間悸動,眸間漸漸平靜無波,終輕笑一聲,道出絕情話語——
「元霜姑娘說笑了,我不過一屆青樓女子,對另兄關係不過爾爾,我只是看不慣他那一本正經的姿態故意挑逗罷了,何必當真?」
慕元霜聞言,眸色淡淡暗下幾分,訕訕道:「,這樣啊,是我逾越了。」
「但...」慕元霜依舊不死心,「姑娘真的沒有一絲絲心動嗎?」
姬綾抿唇扯出一抹笑容,搖頭答道:「並未。」
「唉~」慕元霜微微嘆了口氣,眸中略顯失望。
「元霜姑娘不必心傷於此,是我配不上少卿,少卿日後定會尋得良人為夫,幸福一生。」姬綾抬手,輕將慕元霜額間碎發勾去耳後,柔聲道:「若是緣分尚深,有緣人自會相見。」
若是再見,他還會心悅她嗎?
姬綾眸間垂了半晌,睫羽輕動,無聲在心中道,也不知那句「自會相見」是說給慕元霜的,還是說給她自己的。
正當二人靜謐之際,舟底忽來水流之聲,那聲雜亂無章,似是湍流不息的浪潮一般,使人心下慌亂。
「不好啦!小姐,姬綾姑娘!」秋水的話從舟外的夾板上幽幽傳來,音色破碎。
姬綾聞聲轉頭向後窗望去,只見一抹倩影搖搖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