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低了低眉,眼底划過一抹擔心,雙手攀上姬綾的手臂,勸道:「要不,還是算了罷,現如今四大家族在苗疆地位不小,你若真同她們對著幹,你就不怕她們聯手對付你?到那時一切就這麼不好說了,
聖女殿下,你何嘗不知,她們也在等,尼家向來知曉你心高氣傲,為了如煙同家主講條件,在尼家遵守後,你又出爾反爾,做了聖女先將尼家的權利削了個半,後又無所事事,你現下還能在這聖女之位便已是萬幸,若是真同四大家族鬥起來,你沒有勝算的。」
「呵。」姬綾聽了琉璃一席話,扯唇冷笑一聲,「那你可知我為何出爾反爾?」
琉璃搖了搖頭,卻依然想開口勸導姬綾,莫要做傻事。
琉璃說了良久,姬綾唇邊依舊沁著笑意,驟然,她抬起手來,鼓掌似得拍了拍。
掌聲突然響起。
琉璃的話音戛然而止。
她輕輕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姬綾勾唇,卻不達眼底笑意。
琉璃整個人一輕微一頓,登時有些發毛。
她眨了眨眼,下意識的攏了攏衣衫,怯生生的對上姬綾似笑非笑的眼眸。
姬綾歪了歪頭示意,唇邊依舊勾著笑意,輕聲問:「怎麼不說了。」
「聖女你....」琉璃弱弱道。
只聽姬綾冷笑一聲,幽幽開口,「琉璃,你可知,尼家殺了我娘?」話音一落,姬綾瞬間收斂了笑意,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什麼?」琉璃呼吸一滯,不可置信的望向姬綾。
姬綾卻低頭苦笑。
良久,她才聽姬綾幽幽開口:「我不是苗疆人,他們殺了我娘,卻想要我為他們做事...」
「尼家真打的一副好算盤啊,你說,我方才該不該給他們鼓掌?」姬綾眼眸一斜,臉上滿是輕蔑之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琉璃皺眉問,而後她越想越不對,低頭喃喃,「若你不是苗疆人,你怎會受得了苗疆的同生蠱?還能將蠱術練就如此之快,你...」
琉璃瞳孔一震,面上滿是震驚之色,她緩緩搖頭,雙唇緊抿,許久道不出話來。
姬綾卻低低嘆了口氣,「具體如何,我也不知,但我可以確定,我屬實不是苗疆人。」
「被尼家捉去時,我不過五六歲的模樣,年歲太小,再加上生了一場大病,屬實記不清了,只是那日的場景我歷歷在目,小村燃起熊熊烈火,屋外喧鬧,我尚且還在睡夢中娘親慌忙自外回家,將尚在夢鄉的我藏在柜子中,我被驚醒了只見一群人,他們如強盜一般闖入我的家,娘親出去招待,卻被他們殘忍殺害....」
姬綾閉了閉眼,語氣平靜的將往事同琉璃娓娓道來,像是說平常的家常話一般,「我記得那日,日光融融,正是一個午後,溫暖的陽光灑落在雪亮的刀刃上,霎時間鮮血直流,娘親的血液噴濺到柜子上,我透過柜子縫隙去看,也被些許血液濺到了臉上,我下意識哼唧,卻被他們發現了。」
「至於後來,我便只知我生了一場大病,怪異的病,病魔同夢魔一直纏繞我,不知過了多久,我好了起來,她們將我關了起來,同一群姐妹們關在一起,那時的我很小,很小,第一次知曉了什麼是恨,我恨他們破壞了我同娘親幸福的家,
而後,我開始絕食,想要引起他們的注意,想尋他們,可那時的我太小了,什麼想法被人一眼看出,是如煙姐姐,是他告訴我要藏起仇恨,她告訴我,要成為聖女,有了權利有了地位才好復仇,也就是這樣,一個變強的種子,在我心底生根發芽,我同如煙,也愈來愈親近了。」
「這....」琉璃紅唇微張,話語喃喃,卻不知用如何話來安慰姬綾。
姬綾只是輕聲一笑,看的很開,她將手在琉璃肩膀上拍了拍,道:「我沒事,這事離我很遠了,我早已經習慣了,同你說出來,也不是想尋你的同情,或者是憐憫,我只是告訴你,我為什麼這麼做,
或許之前,你認為我是一個無所事事的聖女,空有虛位,不懂得如何治理苗寨,不懂得如何為苗疆做事,其實那只是我表面的模樣罷了。」
琉璃眼底生出幾分動容,她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唇角,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只是靜靜的陪著姬綾。
晚風徐徐的垂著,勾起兩位少女的烏髮,髮絲飄揚,姬綾隨機呼出一口氣來,「真好。」
「什麼?」琉璃轉頭看她,神色不解。
「從前都是我同聖姑說這些過去,還記得剛來苗寨時,我同聖姑來來回回說了許多遍,聖姑都是不厭其煩的為我擦淚,從而慢慢的教我很多東西。」姬綾面色輕鬆的回想著往事,驟然掩唇一笑。
「還記得麼?你那時比我來苗寨早上一些,經常對我冷臉,又見我蠱術尚佳獲得嘉獎而偷偷躲到房間哭,又拉著許多人說我的壞話。」
琉璃被姬綾的話搞得猝不及防,面色瞬間漲紅,大驚失色,連說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你胡說,我才沒有。」
「哦——」姬綾聳了聳肩,「你說沒有就沒有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