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靈棲微微側首:「你瞧著面生,你們皇城使大人常用的兩名下屬呢?」
「回公主的話,霧刃、宿刃兩位同僚今日出了外派的任務,未到司內掛職。」
「哦,出去了,」殷靈棲若有所思笑了笑,「聽聞,潘生已經醒了?」
「是,多虧了公主請來神醫,那位姑娘清早又過來施了一回針,不多時潘榜眼便神智清明了許多。」吏員道。
殷靈棲停住腳步,側耳仔細傾聽:「本宮似乎聽見了哭聲?何人在皇城司哭泣?」
吏員答:「是潘家娘子,潘榜眼昏迷幾日,聽聞終於醒了,一早便趕過來探望。」
「除了她,還有別的什麼人來過嗎?」殷靈棲由他引著路,越過威嚴肅穆的官署重重院落。
「同窗探花郎柏氏來過,被我們的人攔了下來,他便候在司內,等待潘娘子離開。」
「柏逢舟人還在皇城司?」
「在的。」
一道清潤的男聲自簌簌落雪聲中響起。柏逢舟身著半舊松綠棉袍,支起一把青綢油紙傘,站在月洞門前靜靜望著她。
青年執傘長身玉立,背後白雪紛飛。
殷靈棲知他還未見過潘生,忽然鬆了一口氣。
「下雪了,外頭冷得很,柏公子還不回去嗎?」她將凍得微紅的手縮回袖中,快步走上前。
柏逢舟向她傾斜油紙傘遮住細雪,溫聲道:「潘兄還在同嫂夫人說些體己話,我便在外候著。」
「那也不能一直在屋檐下傻站著等呀,天寒地凍的,柏公子不冷嗎?」
柏逢舟微微搖了搖頭。
殷靈棲有些不悅,握住他露在外面執傘的手,被手背溫度冰得倒吸一口冷氣:「你瞧,手都凍僵了,還和我嘴硬。」
少女溫軟的掌心貼上手背的瞬間,暖意順著相貼的肌膚渡向冷到失去知覺的手,柏逢舟耳尖微微發紅,偏過頭去。
這一側首,目光便意外撞上迴廊間兩雙冷冽的眼睛。
男子身披黑色大氅,立在厚重的門扉前,飛雪縈繞周身,他定定注視著傘下青年少女相疊的手,明明眸中情緒平靜不見一絲波瀾,卻無端施加出極強的壓迫感,透出危險氣息。
另一人身著五品以上緋紅官服自門外踱步而入,慍怒形於色,眼底燃著憤懣之意。柏逢舟只需透過他攥得泛白的骨節,便能窺見其人難以隱忍的滿腔怒火。
紛揚白雪中,悄無聲息湧起火藥味。
「在看什麼?」殷靈棲發覺眼前之人情緒有些不對勁,抬眸順著他的目光,自傘下望過去。
嘖,一大清早的,人來得可真是齊全,該來的不該來的都在。
「公主臉色不佳,看起來很是虛弱,昨夜沒睡好嗎?」
齊聿白撐傘走到她身邊,聲音壓著怒意。
廢話。
在通天閣死裡逃生一整夜,忙到現在連口熱乎的早膳都沒吃上,面色怎麼可能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