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一瞬間,就在那一瞬之間,他找回了未盡的塵緣中遺失的心跳。
那是來自久遠的前世,刻骨銘心的痕跡。
陌生的感覺讓他感到不適。蕭雲錚微微一怔,忽然自榻邊退後幾步,同公主隔開距離。
「他們想不到,身邊有別枝寒這等善用奇毒、醫術精湛的醫者,公主根本不會輕易中毒。」
「經此一事,前來朝覲的萬邦使團內亂,人人自危,驛館失火一事的嫌疑尚未撇乾淨,即便有心做小動作,值此風口浪尖也不敢輕舉妄動。大遼內鬥,代欽指控特穆爾動的手,藉機發揮想動搖繼承者的地位,鬧得難堪。為此,和親一事便由大遼主動開口撤回,亦免去了大晟的麻煩。」
他眼睫一斂,避開殷靈棲的目光:「公主一石多鳥,心思了得。」
「世子也不賴,一開始便看出了真相,為防被旁人察覺蹊蹺,才會阻止代欽將我帶走的罷。」
「不怕臣揭發你?」蕭雲錚道。
殷靈棲笑了笑:「於世子而言,揭發我能給世子帶去什麼好處?你我結怨多年,這事兒若是捅破了,除了能一報私怨給殿下出口氣以外,對於大晟沒有任何好處。」
少女輕啟丹唇,語調慵懶,有如午夜幽會時情人在耳畔呢喃:
「世子啊,眼下,我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
她像一株淬有劇毒的嬌花,危險而嬌艷誘人。
蕭雲錚一言不發。
「怎麼,還在同本宮置氣?」殷靈棲微微蹙了蹙眉:「開年以來,你遇到本宮就沒見過好臉色,本宮哪裡又得罪蕭世子了?」
「公主金枝玉葉尊貴無匹,臣怎敢對公主心存異議。」
「你不敢嗎?你有什麼不敢的?蕭世子以下犯上的事沒少做吧。」
殷靈棲掀開衾被,起身下榻,身著寢衣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
授受不親,蕭雲錚下意識想避開,殷靈棲的話卻快他一步。
「譬如今夜,世子殿下這般克己復禮之人,也會罔顧禮法,夜闖深閨。」
蕭雲錚喉結滾動了下,頓住腳步,思緒有些亂。
他的確是在霧刃稟報偏殿伏擊未果的那一刻,情急之下未經理智思索,下意識便想趕去棲凰殿救人。他的動作太快,以至於皇城司一眾人根本追不上他的步伐。
蕭雲錚面色越發深沉凝重。
「又生氣了?」殷靈棲打量著他,「沒那麼嚴重,你不說我不說,誰知世子今夜進過我的寢殿,世子的名節還在,放心吧。」
「住口。」他眉頭緊皺,岔開話題,「接下來公主打算做什麼。」
「借病金蟬脫殼,查一查縱火案咯。」
「你覺得是人為縱火?」蕭雲錚問。
「當然。」殷靈棲鑽回衾被裡,「幫個忙把窗戶關上,有點冷。」
蕭雲錚走到窗台邊,伸出手,忽然發覺窗下懸著個什麼物件。
「供給驛館專用的琉璃燈?」他回身望著殷靈棲。
殷靈棲點點頭:「若是我說,這正是被引燃驛館的那一盞燈替換掉的燈盞呢?」